顾沉用指纹打开家门的时候客厅的灯亮著。
苏晚正窝在沙发里看书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了过来。
“回来啦？”她笑著声音软软的。
身上穿著一件宽鬆的毛衣长发隨意地挽著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温暖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安心。
这是顾沉在剧组里想了无数遍的画面。
可此刻当他真的看到这一幕时心里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著喘不过气来。
他手里提著行李箱另一只手上还拿著那个装著江阳剧本的文件夹。
那个文件夹像一个烫手的山芋。
“嗯回来了。”他扯了扯嘴角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累不累？我给你燉了汤在厨房温著呢。”苏晚放下书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过来帮他拿东西。
“不用我自己来。”顾沉下意识地把那个文件夹藏到了身后然后快步走进了臥室把行李箱和文件夹一起塞进了衣柜的最深处。
他不想让苏晚现在就看到它。
苏晚看著他有些反常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拍戏太累了。
“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出来喝汤。”她跟到臥室门口柔声说道。
“好。”顾沉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怕自己一看到她那双清澈的、满是爱意的眼睛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热水从洒里喷涌而出冲刷著顾沉疲惫的身体。
他闭著眼睛靠在冰冷的瓷砖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该怎么跟苏晚说？
直接告诉她她的心血她视为生命的剧本被人偷了？而且那个“小偷”还堂而皇之地拿著剧本找到了自己面前？
不行。
苏晚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她看起来温和骨子里却比谁都骄傲。这种事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作品被窃取更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他无法想像当她知道真相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愤怒？失望？还是一蹶不振？
不她不会一蹶不振但她一定会受伤很深很深的伤。
顾沉的心揪得生疼。
他寧愿受伤的是自己。
可是这件事能瞒得住吗？
那个叫江阳的年轻人还在等著他的回覆。如果自己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他会不会拿著剧本去找別的演员別的公司？
到时候事情一旦闹大对苏晚对《壁炉》这个项目都將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不能瞒。
必须儘快解决。
可要怎么解决？又要怎么开口？
顾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他洗了很久直到身上的皮肤都被热水冲得发红才关掉水走了出去。
苏晚已经把汤盛好放在了餐桌上。
“快来喝不然要凉了。”她朝他招招手。
顾沉走过去坐下拿起勺子机械地喝著汤。
汤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很鲜很暖。但喝在他嘴里却有些发苦。
“怎么了？”苏晚终於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从进门开始就心事重重的。在剧组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顾沉放下勺子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很软。
他看著她嘴巴张了张想说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著她关切的眼神那句“你的剧本被人偷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什么。”最终他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拍完了那部戏还没从角色里完全走出来。有点累。”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藉口。
李建国那个角色阴鬱复杂。拍完之后需要时间来抽离也很正常。
苏晚果然信了。
她有些心疼地看著他：“我就知道。那个角色太耗费心神了。没关係回来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什么都別想我陪著你。”
她说著站起身从他身后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把脸颊贴在他的背上。
“欢迎回家顾先生。”她的声音带著一丝撒娇的意味。
顾沉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香气。
这个他深爱的想要用尽一切去保护的女人此刻就安安稳稳地在他的怀里。
而他却怀揣著一个足以伤害到她的巨大的秘密。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晚晚”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沙哑。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艰难地组织著语言“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很努力去做的一件事最后却被別人轻易地毁掉了你会怎么办？”
苏晚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她想了想说：“看是什么事吧。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工作毁了就毁了大不了重头再来。”
“那如果是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呢？就像《壁炉》对你一样。”顾沉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苏晚沉默了。
她鬆开他走到他对面重新坐下。
她看著他的眼神变得认真了起来。
“如果是《壁炉》”她缓缓开口“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抢回来。谁敢动它我就跟谁拼命。”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顾沉却听出了那平静之下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沉的心彻底凉了。
他知道了。
这件事他瞒不住。
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去解决。
因为这是苏晚的战场。他可以为她披上鎧甲递上武器但最终那个上阵杀敌的人必须是她自己。
他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晚晚你跟我来书房一下。”他站起身拉住她的手“有样东西我想你必须亲自看看。”
苏晚看著他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心里也渐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书房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顾沉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最里面拿出了那个牛皮纸文件夹。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苏晚站在他身后看著他手里的那个文件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文件夹甚至有些破旧。但顾沉拿著它的姿態却像是在捧著一个即將爆炸的炸弹。
“这是什么？”她轻声问。
顾沉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把文件夹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