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办法保持矜持,痛心、害怕、彷徨、悔恨等等负面情绪伴随她一整天,刚进城时的紧张加上现在看见至亲的激动,情绪反差之剧烈需要彻底宣泄。
何姬抱着女儿,用歉意的眼神看着少典鸾,道:“失礼了!公主殿下,请容老身带女儿下去更衣,一会再正式拜见您。”
这番话除了少典鸾没有第二个人敢说。
丁芬瞄了一眼少典鸾,没有说话。
丁馗等人瞬间懂了,老侯,欧阳姮的父亲,可以说就是死在赫连玉的手里。
欧阳姮已经换好衣服,在何姬带领下重新出来与众人见面。
大家分主客重新坐好,何姬又站起来,对丁馗一鞠到地,感谢丁馗救了她女儿的命,丁馗连忙起身虚扶。
刚才欧阳姮已将自己的遭遇告诉母亲,何姬经历过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心理承受力极高,得知女儿受辱固然伤心愤怒,但在外人面前能够很好地控制情绪。
何姬脸上闪过一丝异色,道:“请他到偏厅稍候。”
乒,欧阳姮刚端起杯子又重重放下,“我正要找他!”她站了起来。
丁馗给封润使了个眼色,封润会意,问欧阳姮:“是不是有不方便的地方?我们可以回避一下。”
欧阳渤是欧阳家的实权族老,他那一支旁系人丁兴旺,老中青三代均有出色的人才,帮助侯府管理领地上许多事务,本身在嘉河郡城内也有多处产业,“客云来”酒楼就是其中之一。
良衝插话:“暂时不能下定论,要看他现在来干什么。欧阳小姐不必着急,横竖是你们欧阳家的人,想跑也跑不掉,他若真做了对不起您的事,随时可以收拾。”
起初她没有怀疑欧阳渤,可是现在越想越不对路。
丁馗与良衝对看一眼,两人都看到果然如此的眼神。
他现在是一个大领主了,有管理地方的经验。
欧阳家本来就没打算让她管事,她的兄长在年初战死,家里大部分事务是何姬在管,管家和几位族老有帮忙,她是一点儿也没插手。
家中的重担全压在何姬的肩上,如今她要面对更大的危机。
实权长老何等精明,若平时早就起身告辞了,不过欧阳渤却做着没动,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他接着说:“昨日小姐在‘客云来’走丢,老朽急得不行,马上派人四处打探,甚至派去了临近的郡。
中午的时候,有人跟老朽说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本来老朽一点也不信,不过,现在老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何姬扫了一眼偏厅里的人,眉头微皱,门口站着两名侍卫,有一个是欧阳渤家的。
她沉下气来,问:“究竟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欧阳渤也扫了一眼四周,道:“这件事老朽只想跟您一个人说。”
何姬的身体微微往后靠,双手重叠抱在腹前,提起声音下令:“所有人都出去,欧阳濮,你独自守在门前,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发现欧阳渤眼光狂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说:“欧阳濮是亡夫的亲信,是府里我最信任的人,任何事我都不会瞒着他。”
他吞吞吐吐的,见何姬没有打断,于是继续说:“传言小姐不知怎的忽然爱慕少典国丁馗,得知丁馗近日经过双江汇大瀑布,打算偷偷溜过去,要与那丁馗私会。”
说到这里他又暗暗观察何姬的表情,而何姬似乎靠得很舒服,双眼微闭,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欧阳渤的应答十分圆滑,不给人留任何把柄,但是话里话外却把欧阳姮和丁馗紧紧地联系到一起。
何姬忽然正色,道:“谁逼得我女儿跳江?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明明白白,如果渤老有或者可以得到确凿的证据,还望你可以交给我。
欧阳家虽然没了男人,但也不容他人轻侮!少典鸾和丁馗就在家中,我可以拿证据质问他们。不过,若你说的只是谣传,老身可丢不起这个人。”
欧阳濮躬身站在何姬旁边,悄声说:“就这么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