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快步上前，直接跪下。
“陛下，臣听说您要亲自出宫，去迎接所谓太祖显灵一事。”
“臣觉得，这其实一点根据都没有，陛下不该相信这样的说法。”
朱翊钧刚才还因为太祖显灵而高兴，这会儿被张居正泼了冷水，心里一下沉了下来。
“先生为何这样说？朕明明和太祖爷爷见了面，还说了话。太祖爷爷一会儿就到，不能怠慢。”
张居正态度坚定。
“陛下，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神仙鬼怪。”
“所谓太祖显灵，大概率是被人设局，有心人专门拿这件事糊弄陛下。”
“今儿陛下炼丹不断，龙体受损，神思必定也受到影响。”
“以往多少皇帝迷信这些，最后耽误了国家，将自己都搭进去。”
朱翊钧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先生是说朕糊涂了？”
张居正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干什么。
“不是臣说陛下糊涂，是这事儿太离谱了。”
“秦始皇求仙药，劳民伤财，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汉武帝晚年迷信神仙，国力空虚，差点儿动摇国本。”
“唐太宗那么英明，晚年也吃丹药，结果突然死了。”
“本朝世宗皇上，迷信道士丹药二十多年，朝政都荒废了。”
“这些都是教训，陛下不能不注意。”
张居正每一句话，都让朱翊钧心里不是滋味。
这些道理，朱翊钧不是不懂。
“先生说的，朕都明白，太祖爷爷也教训过朕。”
“可要是世上真没神仙，太祖爷爷又怎么会骑着麒麟。”
“从洪武年间跨过百多年，到如今的万历朝？”
张居正觉得皇上的病情又重了几分。
“陛下，这就更荒唐了。”
“太祖高皇帝活到现在，也得快两百岁了。”
“寻常人根本活不到这个岁数。”
“至于麒麟，也就是民间的谣传，把传说当真罢了。”
朱翊钧有点着急，觉得张居正实在不识抬举。
“先生就是不信？朕可是亲眼所见，太祖爷爷身边还带着几头异兽。”
“那些神兽晚上会发光，叫声和雷似的，一天能跑上千里还不停。”
“朕正准备领着百官出城去迎接，先生要是还怀疑，不如一起去见见也好分辨真假。”
张居正见皇上这副样子，心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劝说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那臣便陪陛下一起出城。”
“臣也想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搅得风雨。”
朱翊钧见张居正松口，心情稍微安定些了。
“既然先生不信，不如朕和你打个赌。”
“要是确有其事，太祖爷爷真的来了——”
“那先生就受朕五十廷杖，让满朝上下都看看。”
张居正心头一紧，他年岁大了，这一通廷杖挨下来，怕是有命无力。
但看朱翊钧神情坚决，若不孤注一掷避免不下，他便下定决心。
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和陛下能醒悟，赌这一把也值得。
“好，臣就跟陛下打这个赌。”
“但如果臣赢了，还请陛下以后别再碰丹药，安分理政按时上朝。”
朱翊一想，老祖显灵我可是亲眼所见，打赌难道还怕你不成？
“一言为定，要是朕输了，全听你的。”
说罢，立刻下令。
“传令，五百御林军随驾，去城外迎接太祖高皇帝。”
这时候，南昌府赵凡他们的小院也起了波澜。
天刚亮，老管事急忙赶来。
“恩公，麻烦了，有大事出了。”
赵凡看他慌张，立刻劝他先别慌。
“别急，有事慢慢说，发生什么麻烦？”
老管事气还没顺，又急又累。
“昨天恩公让我去告官，结果那伙马贼竟然全把知府徐大人供出来了。”
“我也找了条门路，把话送到了按察司衙门。”
“谁知道今天一早，按察司的人没来，倒来了知府衙门的差役。”
“他们说……说我们跟马贼勾结，诬告朝廷命官。”
“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抓去衙门审问。”
赵凡眉头一皱，这徐知府动作还挺快。
这是要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朱元璋在旁边听了，直接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这南昌知府，好大的狗胆。”
“咱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先找上门来了。”
唐伯虎也气得不行。
“这帮狗官，官官相护，蛇鼠一窝。”
“我们好心帮他们抓贼，反倒被诬陷。”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传来一阵乱哄哄的脚步声。
接着，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十几个拿着水火棍的衙役冲了进来，领头的是个捕头。
那捕头一脸横肉，指着赵凡他们。
“就是他们。勾结山贼，想干坏事。”
“给我拿下，有反抗的，格杀勿论。”
衙役们举着棍棒，就要上来。
朱樉和朱橚哪儿受过这气，马上就要动手。
赵凡却抬手拦住了他们，他知道硬拼没好处。
“这位官爷，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我们昨天才到南昌，路上碰到马贼行凶，出手帮了忙。”
“还把马贼送到了官府，怎么就说我们勾结了？”
那捕头冷笑一声，根本不听赵凡解释。
“少废话。知府大人有令，把你们都抓起来。”
“有什么话，留着到大堂上跟老爷说去吧。”
他一挥手，衙役们就扑了上来。
商队的老管事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求饶。
“官爷饶命，我们都是好人啊。”
赵凡眼神一冷，他知道跟这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朱元璋特制的金牌，高高举起。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金牌在晨光下闪着光，上面的五爪金龙跟活的一样。
捕头和衙役们都识货，一眼就看出这金牌不一般。
这绝不是普通东西，怕是宫里出来的。
捕头的嚣张气焰一下矮了半截，脸上的横肉也抖了抖。
“这……这是……”
他有点结巴，不敢再下令动手了。
赵凡声音冰冷。
“这是御赐金牌，如朕亲临。”
“你们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捕头，也敢在这儿放肆？”
“难不成想造反？”
造反这两个字，让捕头心里咯噔一下。
他再蠢也知道，这帮人背景不简单，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他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腿也有点软。
“不敢，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大人。”
“还请各位大人饶了小的，饶了小的。”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跪下。
赵凡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你们知府徐某，滥用职权，诬陷好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带我们去见你们知府，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