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的菊园内,千株金菊竞放,鎏金般的花瓣上凝着初霜,在暮色中泛着泠泠寒光。重瓣叠蕊间暗香浮动,却被秋风卷着穿过朱漆回廊,将满庭锦绣都蒙上一层肃杀之气。
苏澜一一袭绯红骑装,腰间悬着御赐的鎏金令牌,步履从容地踏入宴席。身后跟着的,是苦练箭法大成的苏焕姝——她一身月白劲装,眉目如刀,腰间箭囊里插着十二支白羽箭,箭尾缠着苏家独有的赤色流苏。
流言如穿堂风掠过菊园,却撼不动苏澜一眸中那泓寒潭。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目光掠过端坐主位的太子秦朔——那人正慢条斯理地转着夜光杯,琥珀酒液映得眼底幽光诡谲。
五皇子设宴,太子却踞主位
苏澜一指尖摩挲着腰间玉带钩上鎏金的螭纹,眼底掠过一丝讥诮。圣上分明已给过这蠢物退路,偏他非要往火坑里跳——这般急着自掘坟墓的痴儿,倒真是大俞开国以来头一遭见着。
射菊比试开始,各家贵女、公子纷纷挽弓,却无人能十发全中。轮到苏家时,苏焕姝踏前一步,挽弓如满月,箭出如流星——
“嗖!嗖!嗖!”
十箭连发,箭箭穿蕊,最后一箭甚至射断了悬挂彩绸的金钩,引得满场哗然。
秦曜抚掌大笑,起身道:“苏将军麾下竟有如此神射手,不知可否割爱?”
苏澜一淡笑:“殿下说笑了,焕姝是我此次去幽州结拜的义姐,若她愿意,我自无异议。”
苏焕姝抱拳一礼,清冷嗓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末将但凭主帅差遣。\"
秦曜眉头微蹙,这声音莫名熟悉,可眼前女子面容陌生,分明从未见过。着手中玉扇,忽而笑道:\"苏将军麾下果然藏龙卧虎。\"
秦曜折扇一收,在掌心敲出清脆声响:\"看来你们两个\"他忽而轻笑,\"罢了,本王应你便是。\"
宴会过半,苏澜一借口更衣离席,实则去寻苏焕姝报喜。
刚转过回廊,一道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将军,孤还以为你今日不敢来呢。”
秦朔倚在朱漆柱旁,指尖捏着一朵残菊,笑容森然:“怎么,宁王待你不好?不如跟了孤,总好过做个弃妇。”
他忽而话锋一转,眸光如淬了毒的箭矢,\"倒是殿下——\"缓步逼近,衣摆扫过满地菊瓣,\"失了圣心尚可挽回,若连这仁德之心都荡然无存\"尾音化作一声轻笑,却比刀锋更冷。
秦朔脸色骤变,猛地扣住她手腕:“苏澜一!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忠勇将军?如今满京城都知道,你与杜蘅私相授受,宁王迟早休了你!”
苏澜一挣开他的手,反手一记耳光甩过去:“放肆!”
秦朔怒极,一把掐住她脖颈:“贱人!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孤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失宠’!”
秦朔的狞笑还凝在嘴角,廊下宫灯突然剧烈摇晃。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撕裂夜色,玄铁护腕在月光下闪过寒芒。脆响炸开的同时,太子右臂已呈诡异角度弯折,白骨刺破锦袍。
秦朔疼得涕泪横流,却在撞见面具孔洞后那双凤眸时骤然僵住——那眼底翻涌的,分明是
苏澜一指尖轻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居高临下地睨了眼蜷缩在地的秦朔,转身时衣摆在青石板上旋开冷冽的弧度。
楚明霄如影随形,直至回廊转角才揭下玄铁面具。低沉的嗓音里淬着未散的杀意,指节捏得发白。
苏澜一忽然失笑,抬手拭去他面具边缘沾着的血渍:\"王爷这'楚七'演得,倒比戏台上的武生还卖力三分。\"
她纤指轻抚过他颈侧那道结痂的伤疤,指尖微凉似初融的雪水。烛火摇曳间,那双总是含霜带刃的明眸竟泛起涟漪般的忧色:\"太子此番受辱,必如困兽反扑。处微微一顿,\"王爷定要珍重。\"
楚明霄反手扣住她作乱的五指,薄唇擦过她耳尖:\"爱妃要如何烹制这份'回礼'?\"
苏澜一望向远处太子府的方向,眼底映着将熄的宫灯:\"自然要\"朱唇轻启,呵气如霜:\"请君入瓮,断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