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青远山轮廓在殿外若隐若现,苏字旌旗的投影斜斜切过金砖地面。秦曜手中折扇轻转,扇面上嘉阑关的城墙竟是用蝇头小楷密布北莽将领名录,每个名字皆被朱砂划出血色斜痕,在殿内烛火映照下触目惊心。
秦曜手中折扇倏然收拢,白玉扇骨如利刃般抵在杜如晦青紫的手背上。殿外忽起狂风,卷着沙粒拍打在雕花窗棂上,簌簌如催命符响。
杜如晦的象牙笏板应声而裂,碎玉溅在金砖上。苏澜一却在此时踏步上前,玄铁战靴碾过笏板残片,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她突然俯身,将面具悬在杜如晦眼前:\"您瞧,连额角这颗痣\"指尖轻点面具太阳穴处的褐斑,\"都与您那位半月前突然'暴毙'的忠仆分毫不差。
苏澜一的剑穗忽地无风自动,缀着的玄铁铃铛相互碰撞,发出细碎而规律的\"叮铃\"声。
这声音如一柄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凌迟着满朝文武紧绷的神经。每一声轻响,都似在丈量着杜如晦愈发惨白的脸色。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报声,元宏帝的龙纹皂靴踏过满地狼藉的笏板碎片。他凤眼微眯瞟了眼那枚骇人的人皮面具,声音比殿外秋风更冷:
杜如晦突然整了整凌乱的衣冠,竟露出个诡异的微笑:\"老臣冤枉啊。额角撞在金砖上的闷响令百官变色,\"只是这冤情\"
抬起的脸上老泪纵横,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御座后的屏风:\"恐怕要请圣上移步御书房,老臣才敢——\"
秦曜突然掀翻案几,茶盏砸碎在杜如晦脚边:\"你以为父皇还会听你那些\"
玄铁面甲下,楚明霄的瞳孔骤然紧缩——
杜如晦这只老狐狸,分明是在赌谁先露出破绽!
苏澜一抱拳应声,面上不显波澜。元宏帝素来明察秋毫,楚明霄今日虽作影卫打扮,但以圣上的眼力
她余光瞥见楚七的玄铁护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面甲缝隙间泄出一线凝重的呼吸声。
御书房内,鎏金烛台上的火光微弱得几乎窒息。跳动的光影在元宏帝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明明灭灭,将龙案上的密折映得如同血色。
苏澜一抱拳上前,甲胄碰撞声惊醒了凝固的空气:\"陛下明鉴,杜相私通敌国、假传圣旨,罪证确凿。\"
杜如晦突然低笑起来,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边缘:\"苏将军年少气盛啊。,恰似他浑浊眼中闪动的精光,\"这朝堂之上,有些规矩比《大俞律》更\"
元宏帝的指尖在龙纹扶手上轻轻一叩。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宫墙上未干的血迹。
元宏帝指尖的翡翠扳指突然在龙案上叩出清脆声响,惊得檐角铜铃无风自动。一道闪电劈开窗棂,照亮了御案上那叠染血的密函——最上方赫然是杜如晦与北莽往来的亲笔书信。
杜如晦官袍下的双腿突然剧烈颤抖,他看向御案后的楚明霄——那人不知何时已摘下面甲,耳垂月牙疤在闪电中泛着淡金微光。
楚明霄从怀中取出半枚莹润凤佩,玉上血沁如泪。杜如晦踉跄后退,枯爪般的手指死死揪住衣襟:\"这这是淑妃的\"
惊雷劈落,照亮杜如晦惨青的面容,楚明霄厉喝:\"周鼎!\"
铁甲铿锵声中,周鼎捧来鎏金秘匣。匣面蟠龙纹在闪电下狰狞欲活,杜如晦喉间发出垂死般的\"嗬嗬\"声:\"先帝的龙隐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