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一原本该为庞静姝重获新生而欢喜的。可当她望着那张逐渐痊愈的脸庞,前世太子妃被烈火吞噬的惨叫声突然在耳边炸响——那个温婉的女子,终究没能等来她的生机。
绣鞋踩过青石小径时,溅起细碎的水花,飞溅的雨珠沾湿了石榴红的裙裾,宛如斑斑血泪。——原来不知何时,天空竟下起了小雨,此时檐角已挂满雨帘。
楚明霄正执伞穿过月洞门,墨色伞面忽然一顿——梨树下那个颤抖的身影,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蝴蝶。纷扬的落花覆在她肩头,又被滚落的泪珠冲散,在素白衣襟上洇出深浅的痕迹。
苏澜一胡乱摸掉泪水,站起身嘴硬道,\"谁哭了!尖却出卖了她,\"是雨水是雨水打湿了脸\"
不远处,季青悄悄放下撩起的帘帐,对身后焦急的庞静姝轻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有咱们王爷在,哪轮得到咱们操心,庞姑娘就安心吃药吧。\"
次日拂晓,苏府内院。
邢夫人天未亮就守在苏澜一床前,指尖轻轻拂过女儿熟睡的面容。晨光透过茜纱窗,在锦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澜一赤脚踩在织金地毯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妆台上的并蒂莲金簪:\"都要拜堂了还送这些,净做表面功夫。\"
喜事将近,邢夫人却笑不出来。自赐婚圣旨到府,她眼看着女儿褪去稚气,眉宇间渐渐染上自己看不懂的神采。此刻女儿调侃丫鬟的成熟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只会撒娇、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邢夫人突然将女儿紧紧搂住,心中不舍化作无声的泪水,泪水浸湿了她肩头的寝衣:\"娘不要你担什么重任\"颤抖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后怕,\"只要我的绾绾这辈子平安顺遂\"
苏澜一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她比谁都清楚,苏沐阳此刻根本不在病榻之上——大哥假借病名留守幽州,若突然回京,必是出了惊天变故。
苏澜一心头猛地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随手抓过一件外衫披上,青丝未绾就冲了出去,绣鞋在回廊石板上踏出凌乱的声响。
苏震霆从军报中抬起头,虎目中是掩不住的震惊:\"你兄长说你用锦囊妙计助他守住了嘉峪关。
书房内霎时静得可怕。的大手轻轻落在女儿肩膀:\"为父老了。的老将军声音沙哑,\"你自小聪慧有胆识,比沐阳更懂排兵布阵,苏家往后——”他忽然单膝跪地,将苏家令牌重重按在女儿手中,“就靠你了。\"
苏澜一跪地接住令牌,冰凉的玄铁贴上前额:\"女儿以性命起誓,定护住苏家百口!\"
鎏金窗棂透进的朝阳为这对父女镀上金边,照见苏震霆眼角闪动的泪光,也照见苏澜一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