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京城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在暮色中显出血痂般的暗红色。苏澜一骑马跟在父亲身后,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前世,她就是在这里,再次被元宏帝的猜忌,迎来了家族的覆灭。
苏澜一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时,她恍惚看见城楼上悬挂着前世的苏家将旗——那旗面被雨水泡得发胀,像一张浮肿的死人脸。
父亲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与她并行,\"为父有话对你说。\"
苏澜一打马上前,侧耳倾听,与父亲并肩而行在护城河的阴影里,河面漂着的宫灯残骸像极了烧焦的骨骸。
苏澜一张口想辩解,却被父亲抬手制止:\"看那里。
苏震霆突然指向城门阴影处,三个戴着镣铐的囚犯正被拖出城门,最年轻的那个突然抬头——竟是出征那日为宁王送行的礼部员外郎。
“明霄他不同,我也不是娇小姐。”苏澜一眼神坚定,既然挣脱不了这困局,她愿意相信楚明霄,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苏澜一头上。是啊,她不仅是楚明霄的未过门的王妃,更是苏家嫡女,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前世因她一己之私害了全家,今生怎能重蹈覆辙?
入城仪式盛大而隆重,元宏帝派太子亲自出迎,给足了苏家和宁王爷面子。
金吾卫的铠甲折射着刺目光芒,太子秦朔一袭明黄蟒袍,踏着猩红毡毯走来,面带和煦微笑,看上去温文尔雅,谁能想到他背地里通敌卖国?
苏澜一一眼便看到,他蟒袍下摆沾着星点泥渍——那是通往刑部大牢的幽径特有的朱砂土,看来城门那出“杀鸡儆猴”的好戏是他亲自安排的,难道楚明霄的皇子身份已经被太子所知?
楚明霄恭敬行礼,就势抽出被禁锢的手:\"多谢太子厚爱,本王一定到访。\"
此刻它竟缠着东宫专属的明黄流苏,像条毒蛇盘踞在旧情信物上,如此直白的暗示让苏澜一浑身不自在。
“大胆!竟敢直呼王爷姓名!”副钦察使周鼎带着一队钦龙卫,从仪队中走出,护在楚明霄身前,直接拔刀挥向杜蘅腹部。
“杜公子小心。”苏澜一惊呼提醒,杜蘅吓得双手护头,闪身向后退。
苏澜一瞧见他右边衣袖不自然地往下垂,右手腕似乎使不出一点力气,应该是那日在马车上被楚明霄挑断了手筋,显然已经被废。
“叮当!”杜蘅腰间的玉佩被长刀砍碎,人是躲过去了,腰间的玉佩却没那么幸运了。
“咳。”太子轻咳一声,杜蘅迅速用脚底将玉屑碾进毡毯。太子抬手一扬,身后的金吾卫快速变换阵型,随时准备与钦龙卫对峙。
“周鼎,退下。”楚明霄缓缓开口,余光瞟了眼身侧的苏澜一,冷着脸对太子道,“本王还要向圣上禀报边关战事,先失陪了,今日晚宴本王一定到。”
仪式结束后,苏家父女回到将军府。再次回到久违的闺房,让苏澜一恍如隔世。碧竹早已准备好热水,为她洗去一路风尘。
入夜后,苏澜一辗转难眠,楚明霄独自入太子府赴宴,那里势必龙潭虎穴,叫她怎能入眠?
正揪心着,窗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她警觉地坐起,从枕下摸出那日父亲送她的匕首,慢慢靠近窗边。
楚明霄一身夜行衣,矫健地翻窗而入,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意和淡淡的药香,还有微不可察的酒气。
苏澜一点头,摸黑去桌上点亮了一盏小灯。她还是不放心,她想看清楚明霄的脸,她想确认楚明霄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