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像院长聂云霖那样仙风道骨,内蕴深厚如山岳沉稳,或许像自己的爷爷重华海雄威霸道,气势凌厉袭人。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神交已久的邢安,会是眼前这位,似林中一棵老树,山上一块青石,这般普普通通绝对不会引人注目的老人家。
然而当老爷子平淡说出的名字一入重明的耳朵,他激动之情还是从心脏磅礴而生,顿时生出一股力量,也不管身上还扎着银针,一下子跳下床,单膝下跪就要叩拜。
“您就是邢安前辈,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就在重明躬身的时候,邢安伸出墨竹般粗细的右手,也不见他多用力,却将健壮的重明一手抚起来,笑呵呵说道。
“哎,你也不问问我收不收你这个徒弟,这么急着拜我为师啊。”
重明看着邢安,言辞凿凿道:“您是四灵圣典的创造者,我既然修炼了四灵圣典,就等于得到了您的传承,更何况您又救我一命,如同再造之恩,于情于理您都是我师父啊。”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嘴皮子倒是够油滑,《四灵圣典》是我在年轻时自创的,可却是你机缘巧合下习得的武学,你能修炼成功,完全是你自己的天赋和苦练,我对你并没有言传身教之恩,何谈师徒情分。
至于救你的命,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责任,更何况你能活下来,我的针灸和汤药只是辅助,主要靠得是你自身顽强的生命力。”
邢安这番话在重明听来俨然就是要拒绝自己这个徒弟,但自从修炼《四灵圣典》的时间越长,重明对这部武学的理解越深刻,他对邢安的崇拜之情也就达到了偶像的级别,现如今崇拜之人就在眼前,他用怎能放弃拜师的机会。
可就在他开口还要说些什么时,邢安岔开话题用眼神指了指重明身上的银针:“你先坐着,你身上还要扎几针呢,这针灸不能中途打断。”
重明倒也听话老老实实坐在床上,邢安双手不停继续施针,与此同时他用聊天似得口吻问重明。
“你是神州武院的学生?”
重明内心讶然,邢安前辈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神州武院毕业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还真是被这伤势搞得头脑糊涂了,他修炼的《四灵圣典》,而这四灵圣典可是藏在神州武院的海川阁的止戈轩啊,这不就代表着自己的出身吗。
“我是2333届天府班毕业生。”
“天府班,我曾经在天府班上过几天学……参加过天骄堂的比武吧。”邢安将一根银针扎入重明的肝俞穴问道。
“参加了。”重明感觉到酥酥麻麻,吸了一口气说道。
“你当时什么境界,得了第几名啊。”
“英将级武者,我侥幸得了天骄堂榜首。”重明言辞谦虚,但眼中藏不住的傲然。
“哦?十几岁就英将级了,那你算得上是武道天才之辈。”
邢安说起这个,眼神里多了几分回忆的味道。
“我记得,我跟你年纪差不多时,神州武院也出过一位不世天才,他参加天骄堂比武,一路过关斩将,斩获榜首,那时候我的养父说过,他是武院里所有学生中,英将同级第一人,哪怕是大师级武者想击败他也要费些心神,我练早功时还曾在神州武院附近的树林里见过他呢,好像……叫聂……聂云霖。”
邢安话说一半时,重明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老前辈说的那位天才极有可能是老院长,结果还真如他所料。
“您说的是聂院长啊,院长曾经跟我提起过您。”
“聂云霖现在是院长了。”
这次换邢安诧异了,他明显对神州武院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聂云霖当院长让他超乎预料。
不过下一秒,他竟流露出释然的笑容:“年轻时打打杀杀,老了老了,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在武院当院长了,看来我老爹的劝说起作用了。”
“师父,院长知道《四灵圣典》的事。”对于邢安,重明有种天然的信任感,甭管邢安收不收自己照顾徒弟,反正这位师父他是认定了,为了和邢安拉近距离,重明主动提及他感兴趣的话题。
重明这声师父,邢安听后并没有露出反感之色,亦没有欢喜,而是看了重明一眼,那眼神就仿佛看一个执拗的孩子,他唇角闪过一丝无奈的弧度,随后慢条斯理问道:“他看过《四灵圣典》啊,他是怎么知道《四灵圣典》的。”
“刚开始是天骄堂比武,老院长看过我施展《四灵圣典》……”
重明毫不隐瞒,他与聂云霖第一次面对面谈话的一幕幕,一字不漏说给邢安听。
“原来如此……看样子若不是你在天骄堂比武展露手脚,《四灵圣典》还不知道要在止戈轩无人问津多久呢。”
“其实之前有不少学长学姐练过《四灵圣典》但都卡在了青龙炁诀上,他们没有一个人修炼出青龙罡炁。”重明顺着邢安的话,说出他对《四灵圣典》这部武学的一个困惑。
“师父,为什么那么多人练习过《四灵圣典》但只有我成功了?”
这个问题重明也曾和聂云霖讨论过,依照聂云霖的猜测,重明之所以能练出青龙罡炁,是因为青龙炁诀乃是一门修炼壮大先天之炁的内功心法,不过先天之炁这种只存在于道家典籍里的人体的元始能量,人类还是胎儿在母体的时候,先天之炁最为鼎盛,一旦出生接触到世间浊气,胎儿身体内的先天之炁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没有先天之炁,自然也就入不了青龙炁诀这古怪心法的门槛。
可重明不知为何,他体内的先天之炁一直留有一颗种子,当他修炼青龙炁诀运行周天的那一刻,这颗种子如沐春雨曦阳,发芽成长起来,最后形成了青龙罡炁。
这些都只是聂云霖几十年修行道家内功心法的经验感悟,以此推测重明的青龙罡炁。
聂云霖这一说法,重明谈不上不信,可就是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