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的黄昏带着暖意,夕阳将营地的炊烟染成金红,战士们三三两两聚在空地上,有的擦拭武器,有的修补衣物,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笑谈,打破了战后的宁静。紫薇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本识字课本,正教几名起义的伪军士兵认字。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字迹,可目光却时不时飘向不远处的指挥帐篷,那里,聂明远正和李梅、王敬堂商议部队整训的事宜。
“队长,‘信仰’这两个字怎么写呀?”一名伪军士兵的提问将紫薇的思绪拉回。
她低头,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信仰”二字,指尖微微用力,墨痕晕开些许:“‘信’是诚信、坚信,‘仰’是敬仰、追求,合起来就是心中坚定不移的目标,就像我们抗日,就是为了守护家国的信仰。”
士兵似懂非懂地点头,紫薇却望着那两个字出了神。她的信仰,何尝不是从聂明远身上开始的?那年她才十七岁,家乡被军阀蹂躏,她和父亲,是路过的聂明远救下了她,带着她参加了革命队伍。他教她开枪,教她识字,告诉她“只有把侵略者和反动派赶出去,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从那时起,聂明远的身影就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革命引路人,更是她藏在心底多年的爱恋。
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和军阀和日本侵略者勇猛善战,满腔爱国情怀保卫着家园,他称得上一名真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看着他和李梅在战火中相互扶持、默契渐深。她知道李梅是优秀的同志,温柔又坚毅,和聂明远是共生死患难的战友,更是人人认可的伴侣。每次看到他们并肩站在阵地前,眼神交汇间的信任与牵挂,紫薇的心就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带着说不清的酸涩。
指挥帐篷里的商议结束了,聂明远和李梅并肩走了出来。李梅手里拿着一份整训计划,边走边和聂明远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浅笑,夕阳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的干练。聂明远偶尔点头,目光落在李梅身上时,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他抬手替李梅拂去肩上的草屑,动作自然而亲昵。
紫薇的目光下意识地避开,指尖紧紧攥着识字课本,纸页被捏得发皱。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起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念头,国难当头,革命为重,个人的儿女情长本就该放在一旁。可感情这东西,就像老槐树的根,早已在心底扎得太深,越是压抑,越是汹涌。
“紫薇!”身后传来聂明远的声音。
紫薇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抹平静的笑容:“明远,有事吗?”
聂明远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小瓶药膏:“刚才看到你教战士识字时,手腕上的伤口好像又渗血了,这是从日军那里缴获的消炎药膏,你拿去用吧。”他说着,将药膏递了过去,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是上次突破黄河封锁线时被子弹划伤的,虽然已经结痂,却因为连日劳作,又裂开了小口。
紫薇伸手接过药膏,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连忙收回手,低声道:“谢谢明远,我自己处理就好。”
李梅也跟了过来,看着紫薇的伤口,眼中满是关切:“紫薇,你也别太辛苦了,教识字的事可以让其他识字的战士帮忙,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得好好休养。”
“没事的李梅同志,”紫薇摇摇头,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这些伪军同志刚加入队伍,急着学知识、学革命道理,我多教一点,他们就能更快融入。”
聂明远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想起了当年那个跟着他声讨军阀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武工队队长,心中既有欣慰,也有几分不忍:“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工作,明天起你上午教识字,下午休息,这是命令。”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藏着温和的关切。
紫薇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头:“是,明远。”
夕阳渐渐落下,夜色漫了上来,营地周围燃起了篝火,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紫薇回到自己的帐篷,坐在床铺上,打开那瓶药膏,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想起聂明远递药膏时的眼神,想起他替李梅拂去草屑的动作,心中的纠结如同乱麻般缠绕。
她知道聂明远和李梅之间的感情,是历经战火考验的生死之交,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她也敬佩李梅,感激李梅一直以来的照顾和信任,可心底那份埋藏多年的爱恋,却像藤蔓一样疯长,让她难以释怀。
“吱呀”一声,帐篷门被轻轻推开,李梅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紫薇,还没吃饭吧?这是炊事班刚熬的小米粥,你喝点暖暖身子。”
紫薇连忙收起思绪,接过粥碗,轻声道:“谢谢李梅同志。”
李梅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略显落寞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紫薇,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紫薇的手猛地一顿,粥碗差点打翻,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和窘迫:“李梅同志,我……”
李梅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当年在太行,你就跟我说过,是明远带你走上革命道路的。这些年,你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份感情我懂。”
紫薇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李梅同志,我……”
李梅打断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更何况是明远这样的人。他正直、勇敢,值得任何人敬佩和喜欢。但紫薇,你也知道,我和明远之间,是战火里结下的生死情谊,我们是战友,是同志,更是彼此的家人。”
紫薇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相信你,”李梅拿起手帕,替她擦去眼泪,“紫薇,你是个好同志,也是个好姑娘。革命的道路还很长,我们还有很多仗要打,很多任务要完成。个人的感情固然重要,但家国大义更重。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并肩作战的姐妹,一起跟着党,跟着明远,把日寇赶出中国。”
紫薇抬起头,看着李梅真诚的眼睛,心中的酸涩渐渐被感动取代。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通讯兵大喊道:“聂营长!李梅同志!紫薇同志!日军小股部队在营地外围骚扰,还放火烧了附近的村庄!”
聂明远的声音立刻传来:“全体集合!准备战斗!”
紫薇和李梅对视一眼,瞬间收起了情绪,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紫薇擦干眼泪,拿起放在一旁的驳壳枪:“走,打鬼子去!”
两人快步走出帐篷,营地已经响起了集合号,战士们迅速集结,聂明远正站在队伍前,目光锐利如鹰:“日军趁我们休整前来骚扰,还残害百姓,我们绝不能容忍!紫薇,你带武工队从侧翼包抄;李梅,你带领民兵保护百姓,转移到安全区域;我带主力正面迎击!”
“明白!”紫薇和李梅同时领命。
夜色中,队伍分成三路,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紫薇骑在马上,风吹起她的头发,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脆弱,只剩下战士的坚毅。她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百姓的安危、根据地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可当她看到聂明远带着主力部队冲在最前面的身影,心中那份深藏的爱恋还是忍不住翻涌。她握紧手中的驳壳枪,眼神坚定:聂明远,不管前路多险,我都会跟着你,跟着党,直到把日寇赶出中国。至于那份感情,就像这伏牛山的晚风,藏在心底,默默诉说,不求回应,只求能与你并肩作战,守护这片我们共同热爱的土地。
战斗的枪声在夜色中响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紫薇带领武工队从侧翼发起猛攻,子弹精准地命中目标,日军被打得节节败退。她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如同矫健的猎豹,每一次射击都带着决绝,既是为了百姓,为了革命,也是为了守护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