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方百户很配合(1 / 1)

许克生心里咯噔一下,投药被发现了?

他故作平静,无辜地看著叫嚷的军汉。

光线昏暗,动作幅度那么小,他赌没人能察觉。

方百户也疑惑地问道:

“你,搅拌了?”

许克生点点头,

“是啊!”

酒桌上顿时鸦雀无声,一张张红彤彤的油腻大脸都带著诧异。

许克生不明所以,莫非有什么忌讳?

接著,眾人发出一阵爆笑。

“小秀才以为是盛粥呢!”

“给百户盛点厚的!”

“小秀才还是雏儿,没经验!”

“”

方百户的笑声最为响亮。

许克生只觉得耳朵都在嗡鸣,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原来有误会。

等眾人笑的差不多了,方百户笑著解释:

“盛酒不能搅拌,会把底下的渣滓搅和起来,直接从最上层开始舀就行了。”

许克生笑道:

“原来如此!是晚生疏忽了。”

方百户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没事,经歷的酒场多了,你会发现各种臭规矩。”

如果没有这次的算计,方百户是个很好处的上官,没有架子,为人隨和,除了粗俗一些没什么大毛病。

幸好下的药没什么副作用,睡一觉就好了。

想到方氏叔侄要让自己当血包,许克生的心瞬间又硬了起来。

酒缸终於见底了,酒勺刮过缸底,嗤嗤有声。

眾人都喝的东倒西歪,

方百户强忍著醉意,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大声划拳。

僕人上了一盆燉大棒骨,一摞麵饼,预示著酒席到了尾声。

外面早已经月上中天。

月光皎洁,不需要火把也看的很清楚。

啃了大棒骨,眾人告辞了主人家,纷纷讚嘆今晚的菜太丰盛,

尤其是酒水,醇厚、够劲道。

方百户很得意,

“这缸酒在地下埋了五年,必须够劲啊!”

夜风带著凉意,酒意在不断上涌,眾人都大著舌头,醉態更厉害了。

许克生心里很清楚,这是药在发挥作用。

药是麻翻黑狗剩下的,他已经儘可能控制了用量,估计能麻翻两头牛。

方百户他们还能走路,只是药效还没完全发挥作用罢了。

方百户跟著眾人送行,明明已经醉的趔趄了,依然叮嘱眾人,

“看到我叔的黑狗,直接一棍子砸倒,咱们吃狗肉。”

他又按著许克生的肩膀,

“小秀才你就算了,看到狗还是跑吧!”

眾人又是一场大笑,在寂静的夜晚传的很远,引起了几声狗叫。

“嘘!”

方百户急忙示意噤声,支起耳朵听了听,

很快他失望地摇摇头,

“不是!声音都不够洪亮。”

方百户跟著眾人走了几排,每到一个岔路口。

一群醉汉在路口东拉西扯,磨磨唧唧,偏偏不回家。

许克生有些著急了,药效已经在发作了。

他担心方百户醉倒的时候,还有军汉在身旁,那就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无奈,许克生只好站出来,狗腿地说道:

“太晚了,都早点散了吧。”

“百户还在康復,让他也早点歇著。”

军汉们这才收了话头,一一告辞。

就在方百户两腿发软,走路打颤的时候,最后一个军汉的身影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方百户迷迷糊糊地顺著路走了几步,那是去方主事家的方向。

终於,他支撑不住了,

方百户歪倒在一个柴禾堆下,呼呼大睡,连鼾声都没有。

药效终於全部发作了。

许克生不急不忙蹲下身,用力將官印从他身下扒拉出来。 方百户睡的很死,没有一点反应。

官印的绳子系的死扣,短时间根本解不下来,除非將方百户的腰带解下来。

幸好许克生来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他从袖子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摸出一盒印泥、两张叠起来的纸。

將纸打开,一张是白纸,一张已经写好了同意文书。

只差方百户的官印、指纹了。

打开印泥盒,里面是硃砂调配的红色印泥。

为了避免劣质印泥发臭、糊边的问题,他特地托人买的上等的印泥。

许克生將官印蹭蹭印泥,先在白纸上盖了一个,效果很好,很清晰、很鲜艷。

他左手掌托著文书纸,右手拿著官印,瞄准位置小心贴了上去。

等完全吻合了,再小心分开。

就著月光仔细检查盖的印,十分清晰,没有歪,也没有糊。

压年盖月,標准的有些不像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方家的一个老僕寻过来了。

许克生没有慌,这里被柴禾堆遮挡,老僕发现这里还需要时间。

他又拿起方百户的右手,大拇指蘸了印泥,拿著同意文书凑过来,

依然是左手托稳了文书,右手抓住百户的手指,在官印下按一个指纹。

看著同意文书,许克生面露微笑。

官印、指纹都十分清晰,

妥了!

现在,卫所同意我参加科考了!

方百户全程都十分配合,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老僕已经朝这么走来。

许克生將纸放在一边的柴禾上,任由夜风吹过,帮助晾乾印泥。

然后起身招呼了一声,

“百户在这呢。”

老僕闻声快步跑了过来,看著酣睡的方百户,哭笑不得,

看一眼许克生的小身板,老僕叉手道:

“小郎君,劳烦您再陪一会儿,小的回去再叫一个人。”

老僕又跑了回去。

许克生掏出用酒湿润的手帕,先擦去百户手指上的印泥,接著是官印上的。

再次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两个僕人在快步走过来。

许克生用柴禾將文书遮挡起来。

两个僕人上前给许克生施礼,之后一人架著一条胳膊,將方百户架走了。

夜色朦朧,没人在意被柴禾挡住的一张纸。

许克生没有走,静静地欣赏著村里的夜色。

来了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夜幕中的村庄。

没有黑狗的威胁,他现在没有任何危险。

又等了一刻钟,他才拿出同意文书,纸上的印泥早已经干了。

许克生不慌不忙地叠起纸,小心放入袋子,这才晃晃悠悠地朝家走去。

虫鸣阵阵,夜风清爽。

许克生脚步轻鬆,心情舒畅。

等许克生回到家,发现门口停著牛车,周三柱起身迎了上来。

“三叔,没回去?”

“没有。明天去京城买一些农具,有需要捎回来的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去县衙报名。”

“哦?卫所的文书拿到了?”周三柱吃了一惊。

“是啊,区区小事。”许克生笑道,只需要一点麻药而已。

“那中,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

“三叔,明天我还想买驴。”

“要是不著急,就等等。”周三柱劝道,“不如秋忙之后再买。现在卖驴的少,驴价也比平时高。”

农忙时节,都想著用畜力帮忙,牲口自然涨价,再加上供应减少,价格必然上涨。

许克生从諫如流:

“那我就秋收之后买,正好牛和驴一併买了。”

许克生洗漱了回到屋,点起油灯,將物品简单收拾了一番。

將各种担保文书、卫所同意文书放在一起,小心用油纸包裹起来。

拍了拍包裹,许克生心中十分感慨。

如果能考过童生试,在大明就算站稳了。

考试之前还需要保密,不能让方主事知道了,不然会横生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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