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湾的海风刚褪去晨雾的湿意,就被新一批船队的號角声掀得沸腾。
比武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王领、谷地、北境、河间地、风暴地来参加的诸侯都来的差不多了,这几日河湾地的诸侯倒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只是就剩下西境的诸侯没有多少动静。
不过就在今日的晨光里,两道截然不同的旗帜队伍顺著洋流从黑水湾方向驶入黑水河缓缓靠近君临的港口口岸一西侧是兰尼斯特家的红底金色怒吼雄狮纹,布料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著冷光,像凝固的岩浆;
东侧则是提利尔家的绿底黄金怒放玫瑰纹,裙摆般的旗面在风里舒展,混著河湾地特有的果香气,与红金旗帜形成刺眼又奇妙的对比。
戴蒙抱著刚睡醒的雷妮拉站在栈桥边,小傢伙揉著眼睛,小手还攥著之前兰尼诺送戴蒙的贝壳。
盖蕊站在戴蒙身旁,淡蓝蔷薇披风微动扫过石板路的沙粒,小声嘀咕:“西境诸侯之前连个侍从都没派来,怎么突然间泰蒙德公爵亲自带著全都来了?提利尔公爵,他们提利尔家,怎么也跟兰尼斯特的船凑一起了?”
梅莎丽亚捧著蜜糕盒,白金捲髮上沾了点海风带来的细盐:“说不定是路上遇到的?上次在青亭岛,雷德温伯爵还说过,西境和河湾地最近在谈葡萄酒贸易,可能泰蒙德公爵和马索斯大人是为了这事同行吧。”
乔汉娜站在最后,手里攥著给雷妮拉准备的换洗衣物,目光落在那艘主舰上—一泰蒙德·兰尼斯特穿著红金鎧甲,胸甲上的雄狮纹章比传闻中更显威严,他身边的马索斯·提利尔则穿著件崭新的金绿锦袍,圆滚滚的肚子把腰带撑得紧绷,脸上带著几分不自然的笑,显然似乎也不太习惯跟西境领主们走这么近。
“是泰蒙德公爵!”雷佛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手里攥著诸侯名单,快步走到戴蒙身边,“西境这次也来了好几家诸侯,都是泰蒙德公爵召集的,听说之前没动静是因为西境在处理铁种残余的长船,直到昨天才凑齐队伍。马索斯大人是从高庭出发时遇到泰蒙德,就顺路一起了。”
说话间,船队已靠岸。兰尼斯特率先走下跳板,红金鎧甲的靴底踩在青石上发出脆响,他身后跟著西境诸侯们:
卡斯特梅的雷耶斯伯爵穿著黑甲,胸前的红狮纹章沾著些锈跡;
跟在父亲身后的烙印城马尔布兰伯爵家次子则是手里偷偷握著柄银勺,与卢伯特·克莱勃隔空对视,还特意趁无人注意时,拿出在手中挥了挥手示意一去年戴蒙巡游西境时,他就曾在比试时用过他叔叔洛伦特爵士教他的用银勺挑剑的技巧,当时这手绝活给卢伯特他们迷的不要不要的。
“过去的事不必提。”戴蒙笑著打断他,目光扫过马索斯公爵,然后转头示意,让身后卫队里的卢卡斯·提利尔,帮忙负责接待他伯父堂弟一家为首的河湾地队伍,“只要河湾地的领民安好,比什么都重要。”
加兰闻言,鬆了口气,连让身边的侍者忙递上一个锦盒:“这是高庭新酿的金玫瑰酒,给殿下和公主殿下的。”
他说著,不动声色地引著泰蒙德公爵和马索斯公爵往韦赛里斯的方向走,西境和河湾地的诸侯大多跟著过去,只有少数几人留在原地。
“殿下,去年您在烙印城切磋时教我的枪法,我可是一直练著!”马尔布兰伯爵的次子走到戴蒙面前,跟卢伯特晃了晃手里的银勺示意,“这次比武大会,我想跟您再比一场!”
卡斯特梅的雷耶斯伯爵也跟著点头:“殿下在兰尼斯特港烧铁种长船的事,西境都传遍了。我家小子天天念叨,说要跟著您当暗刃卫队!”
戴蒙一一回应,语气平淡却温和。不过这几位也是走个过场,客套几句后,就跟著封君往韦赛里斯那边去了。
不过戴蒙等到送走这几位诸侯后,倒是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雷妮拉—一小傢伙又开始打哈欠,小脑袋靠在他肩窝蹭了蹭。“韦赛里斯,爱玛,我先带雷妮拉回红堡,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对著不远处的韦赛里斯和爱玛喊道,等得到回应后,就抱著雷妮拉,带著盖蕊、梅莎丽亚和乔汉娜往红堡方向走。
奥托看著戴蒙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一大部分诸侯都围著韦赛里斯,戴蒙身边冷冷清清,这正是他想看到的。
可他没注意,马尔布兰伯爵的次子跟著父亲走之前,趁其他人悄悄塞给戴蒙一个羊皮卷,上面写著西境铁矿的分布——
那是戴蒙之前拜託他查的,为后续加固暗刃卫队的鎧甲做准备,和后续的出征找西境诸侯採购装备做准备。
红堡的庭院里还残留著晨练的痕跡,木剑和长枪堆在角落,地面上散落著几片金玫瑰瓣—一是之前河湾地诸侯送来的装饰。
戴蒙刚走到迴廊,就见一个身影斜靠在廊柱上,金袍的下摆扫过地面,手里攥著个酒壶,正是戴蒙·坦格利安。
“小戴蒙,你可算回来了!”他晃了晃酒壶,酒液溅出几滴,“今天跟莱莎那丫头逛街,她爹葛拉佛公爵脸都快绿了,没意思得很,陪我喝两杯?”
戴蒙刚要开口,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博洛斯·拜拉席恩扛著战斧跑过来,鎧甲上沾著些草屑,身后跟著布兰登·史塔克,皮甲上还带著几道的划痕。
“小戴蒙!我跟布兰登切磋完了,你要不要来试试?”博洛斯喊道,斧头在手里转了个圈,“刚才布兰登还说,北境的斧头比风暴地的斧头厉害,我不服!”
布兰登擼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本来就是!我爹说,当年我们这脉史塔克的先祖用斧头劈断过巨人的骨头!等去了北境,我让你见识见识!”
“你那算什么!”博洛斯急了,上前一步,“我跟小戴蒙在鷲巢堡猎过白雄鹿,他还教我用长枪扔猎物!”
“我跟他约好了去北境猎熊!”布兰登也不让步,夸张道“那天喝完酒,他还说要骑贪食者带我飞!”
“我跟他同名!”格利安晃了晃酒壶,“我们俩都叫戴蒙,这缘分谁比得过?而且我还是他堂兄,论辈分我也是老大哥!”
三人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戴蒙怀里的雷妮拉脸上。
戴蒙无奈地扶额,刚想劝架,就见迴廊尽头走来一群人一一博蒙德·拜拉席恩、约伯特·罗伊斯並肩走来,一旁的威廉·达斯丁则是推著艾拉德公爵的轮椅,乔斯琳和雷妮丝跟在后面,简妮·艾林则是拽著监护人摄政约伯特的衣角,小短腿跑得跌跌撞撞,显然就是她拉著约伯特来找戴蒙的。
“这是怎么了?”博蒙德笑著问,目光落在爭执的三人身上,“博洛斯,你又跟人吵架?”
乔斯琳则有些担心,走到戴蒙身边:“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要不要我跟你舅舅说?”
艾拉德公爵却摇了摇头,目光里带著暖意:“乔斯琳夫人,別担心。年轻人嘛,爭一爭才热闹。我年轻时跟我弟弟班扬还为了一只野兔打过架呢。”
“这就是男人的青春啊,”他轻声感嘆,“当年我跟我弟弟爭著比试,也这么脸红脖子粗,现在想想,倒是怀念。”
博蒙德拍了拍艾拉德的肩:“说得对!走,咱们去找个地方喝酒吧,我这次来君临,拿几坛风息堡的麦酒,看著他们比一场,不比在御前会议听大臣们囉嗦强?”
艾拉德和约伯特笑著点头,乔斯琳和雷妮丝也没再阻拦一看著三个年轻人吵吵闹闹,倒比看诸侯之间勾心斗角舒心多了。雷妮丝还对著戴蒙眨了眨眼:“別劝,让他们闹,闹够了就好了。”
一群长辈说说笑笑往酒窖走去,只留下戴蒙和女眷们站在原地。
戴蒙怀里的雷妮拉已经醒了,正好奇地看著爭执的三人,小手还攥著戴蒙的银髮;
被监护人落下的简妮则走到戴蒙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披风:“小戴蒙,他们要打架吗?我能看吗?”
戴蒙刚想趁机溜进房间,说“你们看,我去房间补觉”,盖蕊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淡紫色眼眸里满是不满:“不行!你这几天天天忙,都没陪我去园散步!小梅说昨天园里的开了新的品种,你都没看!”
乔斯琳也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戴蒙的脸颊,语气里满是担忧:“你眼底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又熬夜处理情报?我特意让厨房燉了鸽子汤,得趁热喝。”
雷妮丝则带著兰娜尔和兰尼诺走过来,兰尼诺扑到戴蒙腿边:“舅舅!我跟姐姐画了贪食者,你要看吗?”兰娜尔也无奈的跟著点了点头,手里举出张自己弟弟兰尼诺的画作,满黑线条的羊皮纸—一上面歪歪扭扭画著一条黑龙,龙翼上还画著几颗星星。
戴蒙看著围过来的女眷和孩子,怀里的雷妮拉还在咿呀叫著要抱,简妮拽著他的披风不肯鬆手,盖蕊攥著他的胳膊,乔斯琳身后的侍女手里还拿著装鸽子汤的食盒,梅莎丽亚和乔汉娜站在一旁,眼里满是笑意。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紫眸里却闪过一丝暖意。
之前处理情报的疲惫、应对诸侯的繁琐,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心底的柔软。
“好,”他妥协道,“先看你们画的龙,再去园看玫瑰,喝完鸽子汤,最后再陪你们玩,行不行?”
“行!”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兰尼诺还想在他脸上趁机亲一口,不过却被姐姐兰娜尔拉走。
倒是戴蒙怀里睡醒的雷妮拉抢了个先,留下个浅浅的口水印。
盖蕊笑著帮他擦乾净,乔斯琳则从身后侍女手里递过一碗鸽子汤,温度正好o
远处的比武场传来三个年轻人的欢呼声,博洛斯的“风暴”、布兰登的“狼牙”坦格利安的“暗黑姐妹”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戴蒙抱著雷妮拉,看著身边嘰嘰喳喳的女眷和孩子,依旧觉得,比起御前会议的权谋、诸侯间的算计,此刻的热闹与温馨,才是他穿越百年,真正想守护的东西。
夕阳渐渐西斜,红堡的钟声传来,与比武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戴蒙喝著鸽子汤,听著盖蕊讲园新开朵的品种,看著兰娜尔和兰尼诺展示他们的画,感受著乔斯琳温柔的目光,忽然觉得,就算没法补觉,这样的“麻烦”,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