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荒冢风吟(1 / 1)

第82章 荒冢风吟

先民荒冢的风带著冻土的凛冽,卷过连绵的丘陵时,將坟家上的荒草吹得贴紧地面,像给灰白色的土丘裹了层乾枯的毯子。

戴蒙的队伍踏上这片荒原时,晨光刚刺破云层,稀薄的光线落在散落的坟家上一一那些圆顶的土丘有的高过人身,有的只露出半截,碑石上的先民符文被岁月磨得模糊,只剩几道深沟还能辨认出是冰霜与狼的图案。

“这就是先民埋骨的地方。”达斯丁勒住马,锈斧指向远处最高的一座土丘,那丘顶覆著层薄雪,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大荒冢,有人说埋著始祖王,也有人说是巨人之王。我爷爷那辈,还有守夜人来这儿寻过先民的遗蹟,结果只挖著几块碎骨。”

戴蒙抬眼望去,大荒家像头蛰伏的巨兽,蹲在丘陵中央,周围的小坟家如眾星拱月般环绕。

风掠过土丘时,发出鸣呜的声响,竟像是无数细碎的低语,混杂著狼豪般的回音—一远处的狼林边缘,几匹灰影一闪而过,是北境常见的灰狼,正警惕地盯著这支带著巨龙的队伍。

贪食者似乎不喜这片死寂的土地,黑龙的鼻翼翁动著,龙爪时不时刨著冻土,將几块先民时期的碎陶片翻了出来。

盖蕊骑著梦火跟在后面,淡蓝色的龙翼收拢了些,护住背上的盖蕊和梅莎丽亚:“这里的风比颈泽还冷。”

“过了大荒冢,就到我们的荒冢屯了。”罗德瑞克马鞭一指东南方,“那边能望见盐矛滩的水色,你们南方人怕是少见那样的滩涂一一狭长一条,像把铁矛扎进明焰湾,退潮时能看见满地的贝壳,能吃,就是腥味重。”

队伍沿著丘陵间的小径前行,路面渐渐从冻土变成带著盐粒的硬土。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的地平线泛起淡蓝色的水光,盐矛滩的轮廓慢慢清晰一一那是片狭长的滩涂,一边连著丘陵,一边通向灰绿色的海面,海浪拍在滩上,捲起白色的泡沫,咸涩的风顺著风势飘来,混著冻土的气息,成了北境独有的味道。

“热浪河的入海口就在那儿。”罗德瑞克指著滩涂尽头的一条银带,“河水从颈泽流下来,带著沼泽的泥,到这儿就变浑了。夏天涨潮时,滩涂会被淹掉一半,渔民得把船拖到高处才不会被冲走。”

梅莎丽亚扒著梦火的龙颈,好奇地望著滩上的人影:“那些是渔民吗?”

“是我们达斯丁家的佃户,”罗德瑞克笑著点头,“冬天没鱼可捕,就去滩上捡贝壳,或者砍些滩涂边的红柳当柴烧。北境的日子,就是这么熬出来的。”

又行半个时辰,荒家屯的轮廓终於出现在丘陵尽头。

那是座依河而建的城镇,木造的房屋错落有致,屋顶覆盖著泥炭与茅草,几条土路从镇口延伸出去,通向周围的农田。

最显眼的是镇中心的荒家厅一一建在大荒家西侧的山丘上,木墙高三丈,四角各立著一座方形塔,塔顶的瞭望台插著达斯丁家族的旗帜:黄色底色上,两柄交叉的黑柄锈长斧中间,缀著一顶黑色王冠,在风中猎猎作响。

“到家了!”罗德瑞克催马加速,锈斧在阳光下闪著光,“让你们尝尝我家老婆子做的烤野猪!”

荒冢厅的门楼前,几个穿灰甲的卫兵早已等候,见了罗德瑞克,纷纷单膝跪地:“伯爵大人!”为首的卫兵目光扫过两头巨龙时,瞳孔微缩,却仍保持著一些镇定一一或许是屈膝没有经歷过龙焰,北境人虽少见龙,却很少会像南方人那样露怯。

戴蒙翻身下马时,脚踩在宽木楼梯的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楼梯从镇口一直通到山丘上的城堡,两侧种著耐寒的黑麦,麦秆在风中轻轻摇晃。门楼內的草地庭院收拾得乾净,中央立著一座古老的风车,叶片上积著层薄霜,显然久未转动。

“罗德瑞克!你可算回来了!”一个穿著褐色裙装的妇人快步迎了出来,裙摆上绣著三棵绿色的哨兵树一一那是托伦方城陶哈家族的纹章。

她面容端庄,眼角虽有细纹,却透著北境女子的干练,手里还牵著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梳著两条麻辫,脸颊冻得通红。

艾拉屈膝向戴蒙与盖蕊行礼,声音温和却有力:“欢迎殿下和公主来到荒冢厅。孩子们都在里面等著呢。”

艾妲躲在母亲身后,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晴,好奇地盯著戴蒙的银髮,又飞快地了眼华美的梦火,小声问:“妈妈,那是龙吗?会喷火吗?”

盖蕊被她的模样逗笑,弯腰从斗篷口袋里掏出颗蜜枣一一那是从奔流城带的,还裹著霜:“会呀,但它很乖,不会隨便喷火。这个给你吃。”

艾妲接过蜜枣,飞快地塞进嘴里,含糊地道了声“谢谢公主姐姐”,又躲回母亲身后,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头顶,走进荒家厅的主堡大厅,暖意瞬间裹住眾人。大厅的墙壁用粗木拼接,掛著几幅褪色的掛毯,上面绣著达斯丁家族先辈作战的场景。

长桌从大厅这头铺到那头,桌上摆著陶碗与木盘,角落里的火塘烧得正旺,烤野猪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香气瀰漫了整个大厅。 三个少年从侧门跑了出来,为首的约莫十五岁,穿著银灰短甲,面容与罗德瑞克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显稳重;

中间的十二三岁,手里还著把木剑,脸上带著些调皮的笑意;

最小的约莫十岁,捧看本皮封面的书,镜片后的眼晴透看书卷气。

“父亲!您回来了?”为首的少年刚想跟久別重逢的父亲拥抱,便看见父亲身边的贵客,连忙躬身行礼,“我是威廉。”

“赫曼!”著木剑的少年也跟著行礼,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门口的贪食者,“听说您带了龙回来?”

“贝伦。”捧著书的少年轻声道,还不忘把书抱得更紧些,“欢迎殿下。”

罗德瑞克拍了拍三个儿子的肩,笑著介绍:“我的长子威廉,隨我和我们家来自南方的骑士教头练过几年剑,次子赫曼,这小子野得很,天天想著去狼林打猎,至於三子贝伦倒像个你们南方人学土,就爱看书。”

艾拉已经指挥僕人端上食物:烤得外焦里嫩的野猪腿、撒著香草的黑麦饼、装在陶壶里的热麦酒,还有一碗燉红菜,汤汁浓稠,冒著热气。

“北境没什么好东西,”她给戴蒙斟满麦酒,“这麦酒是去年冬天酿的,加了些蜂蜜,能暖身子。”

戴蒙尝了口麦酒,醇厚的酒香混著蜂蜜的甜意滑入喉咙,暖意顺著四肢蔓延开来。

他看向窗外,大荒冢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风掠过城堡的木墙,发出“呼呼”的声响,像先民在诉说久远的故事。

“达斯丁家守著这片荒冢,也有几千年了。”罗德瑞克喝了口麦酒,语气带著些感慨,“自我们家先祖最后一位荒家王臣服史塔克时。这么多年,不管是安达尔人来,还是铁民抢,我们都守著这儿——荒冢在,达斯丁就在。”

威廉补充道:“去年冬天,有伙强盗本想挖大荒家,说是里面有黄金,被我们赶跑了。史塔克大人还特意送了把剑,表扬我们守得好。”

盖蕊好奇地问:“大荒家里真的有始祖王吗?”

贝伦放下书,推了推镜片:“学士说那只是传说,里面可能只有几块先民的骨头。但村里的老人说,每到满月,大荒冢上会有蓝光,是始祖王的灵魂在看著我们。”

艾妲突然举手,嘴里还嚼看蜜枣:“我见过!上个月满月,我跟赫曼哥去大荒家附近捡柴,真的看见蓝光了!”

赫曼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真的,不过可能是沼泽里的鬼火飘过来了。”

眾人都笑了起来,大厅里的气氛愈发热闹。

梅莎丽亚靠在盖蕊身边,小口吃著黑麦饼,目光落在墙上的掛毯上:“那是史塔克家的冰原狼吗?”

艾拉点头:“没错,十年前,临冬城的艾拉德·史塔克大人和夫人来荒家屯,当时公爵夫人还在世时亲手绣来送给我们的。史塔克家待我们不薄,我们也得对得起这份信任。”

夜色渐深,大厅里的谈话还在继续。戴蒙听著达斯丁一家讲述北境的故事,看著窗外的星光落在大荒家上,忽然觉得这片曾经死寂的荒冢,也藏著鲜活的温度一一北境人的坚韧,像荒家上的野草,在寒风中扎根,在岁月里生长。

“明天要是不急著走,”罗德瑞克举杯,“我带你们去大荒冢看看,再去盐矛滩捡些贝壳。贝伦还能给你们讲先民的符文故事。”

戴蒙笑著举杯:“好啊。正好也让我们见识见识,达斯丁家守护的土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火塘里的炭火啪作响,映著眾人的笑脸。先民荒家的风还在吹,却不再那么凛冽一或许是因为大厅里的暖意,或许是因为北境人直爽的热情,又或许,是这片埋著先民骨血的土地,终於接纳了远道而来的真龙。

荒冢厅的灯光在夜色中亮了很久,像颗温暖的星,点缀在这片辽阔而苍凉的荒原上。

而在大厅外,贪食者与梦火蜷缩在城堡的空地上,龙息在寒空中凝成白汽,守护著这一夜的安寧与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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