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残月隐于厚重的云层之后，只在边缘透出几缕惨淡的清辉。王都的街道在宵禁后陷入死寂，唯有远处黑水狱方向隐约传来的喧嚣，如同水底暗流，搅动着这看似平静的夜晚。
东区，百草堂后巷。
青石板路湿滑，墙角苔藓在昏暗的灯笼下泛着幽幽的绿光。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特有的苦涩清香，与地底隐隐传来的阴冷潮湿气息混杂在一起。几道融入阴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子深处闪现，迅速接近百草堂后门。
为首者，正是陆仁。他怀中抱着依旧昏迷不醒、被淡绿色结界小心包裹的苏沐雪，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他的步伐稳健，但脸色在灯笼微弱的光芒下显得异常苍白，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沉痛，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怀中人时，才闪过一丝刻骨的温柔，转而化为冰冷坚硬的决绝。
在他身后，三长老陆云山、五叔陆擎海以及其他三位伤势未愈的陆家族人，互相搀扶着，脚步虚浮却咬牙坚持。他们身上的伤口已被南宫月带来的属下简单处理包扎过，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虚弱和劫后余生的惊悸，依旧清晰可辨。
南宫月亲自断后，她一身黑色劲装，腰佩长剑，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每一个阴影角落。她的气息沉稳内敛，灵海境初期的修为虽不算顶尖，但那份历经战场厮杀磨砺出的凌厉杀气，却足以让寻常宵小退避三舍。数名星辰阁精锐分散在队伍前后左右，保持着警戒阵型，行动间默契无声，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嘎吱——”
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百草堂厚重的榆木后门无声地打开一道缝隙。一名身着粗布短打、面容普通的伙计探出头，目光迅速扫过众人，尤其在陆仁怀中的苏沐雪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随即侧身让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空气中草药味更加浓郁。通道尽头是一间堆满药材货架的仓库，伙计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药柜上按动几下机括，货架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密室的入口，就在这间百年老字号药铺的地下。所谓大隐隐于市，莫过于此。
沿着石阶下行约三丈，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处面积不小的地下密室，四壁以青石垒砌，打磨得颇为平整，墙角放置着数盏长明灯，散发出柔和稳定的光芒。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檀香与药香，令人心神稍安。密室内已有数人等候。
思瑶公主换下了一身华服，穿着一件便于行动的深蓝色劲装，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将那头显眼的青丝简单束起。她未施粉黛，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但那双清澈而坚毅的眼眸，在见到陆仁等人平安返回时，骤然亮起，随即又因看到苏沐雪的状况和陆家族人的惨状而迅速蒙上浓重的阴霾与痛惜。
“陆阁主！诸位受苦了！”思瑶公主快步迎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先是看向陆仁怀中气息微弱的苏沐雪，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强忍着没有落下。“沐雪姑娘她”
“本源耗尽，魂魄受损，昏迷不醒。”陆仁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我已用丹药和真元暂时稳住她的心脉，公主殿下提供的温玉髓和还魂草也起了作用，但情况依旧危殆。”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沐雪放置在密室中央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铺着柔软锦褥的矮榻上。这张矮榻显然也是特制，下方隐约有阵法纹路流转，散发着温和的滋养气息。陆仁没有离开，就半跪在榻边，握住苏沐雪冰凉的手，源源不断地将恢复不多的九阳真元渡入她体内，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思瑶公主看着苏沐雪苍白透明的脸庞，又看了看陆仁那布满血丝却执着无比的眼睛，心中涌起巨大的酸楚和敬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对身后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道：“薛神医，烦请您立刻为沐雪姑娘诊治！”
这位薛神医是皇室御医之首，医术通神，更是一位修为达到灵海境中期的木、水双属性修士，尤其擅长治疗疑难杂症与本源损伤。他是思瑶公主费尽心思才秘密请出宫的，也是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可靠的医道圣手。
薛神医神色凝重地点点头，上前几步，先是对陆仁拱手示意，然后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苏沐雪的手腕上。他的指尖泛起柔和的青蓝两色光华，如同流水与藤蔓交织，小心翼翼地探入苏沐雪的经脉。
密室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薛神医。陆仁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薛神医才缓缓收回手指，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罕见的沉重之色。
“薛老，如何？”思瑶公主急声问道。
薛神医捋了捋雪白的胡须，长叹一声：“这位姑娘所受伤势老夫行医数百载，亦是罕见。她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内伤或毒伤，而是生命本源燃烧殆尽，灵魂之火亦遭重创，几近熄灭。”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间。
“更棘手的是，”薛神医继续道，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困惑与一丝敬畏，“这位姑娘体内，残留着一股极其精纯、至高等阶的生命法则之力与某种神圣的净化之力。这股力量似乎在自发地守护着她的最后一点心脉灵光，但也正因为其等阶太高，反而与寻常的疗伤丹药、真元灵力产生了隔阂，难以有效融入、滋养其枯萎的本源。好比凡人无法直接消化仙丹，反而可能被其磅礴药力冲垮。”
陆仁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当然知道那是“生命礼赞”残留的力量，也是苏沐雪传承的秘密。没想到，这救了她一命的力量，此刻竟也成了救治的障碍。
“薛神医，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陆仁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薛神医沉吟片刻，缓缓道：“并非全然无望，但极难。常规手段已无效。需满足三个条件，方有一线生机。”
“请神医明言！”陆仁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星。
“其一，需要一件蕴含磅礴、温和、且能被其体内那股高阶生命之力接纳的本源宝物，用以补充她枯竭的生命根基。此物恐怕需天地所钟的、带有先天生命气息的奇珍，如传说中的‘生命之泉’、‘不死神树’叶片、或至少万年以上的‘木系先天灵物’核心。”薛神医顿了顿，“其二，需要一种能够修复、温养灵魂本源的奇物或秘法，且同样需与其体内神圣净化之力契合。‘养魂仙莲’、‘九转还魂草’的母株、或者某些专修神魂的佛门大德留下的舍利或灌顶传承或有可能。”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近乎传说、可遇不可求的天地奇珍。密室中众人听得心头冰凉。
“那第三个条件呢？”思瑶公主声音微颤。
薛神医看向陆仁，目光复杂：“其三，需要一位修为至少达到神府境、且真元属性至阳至纯、神识强大、对力量掌控入微的强者，以其自身本源为引，调和、引导那件本源宝物与灵魂奇物的力量，在不惊动、不抵触姑娘体内那股守护之力的前提下，缓慢而持续地注入其心脉与识海，徐徐唤醒其生机与魂光。整个过程需极致的耐心与精准，稍有差池，不仅前功尽弃，施术者亦可能遭受反噬，修为大损。”
神府境！至阳至纯！还要对力量掌控入微！
在场众人，包括思瑶公主和南宫月，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陆仁。陆仁的真元属性无疑是至阳至纯，他的神识也远超同阶，对力量的掌控在战斗中可见一斑。但他的修为距离神府境，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仁紧紧握着苏沐雪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难如登天！但他眼中却没有任何退缩，只有一片沉静如海的坚定。
“我知道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多谢薛神医指点。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救她。”
薛神医看着陆仁的眼神，心中暗叹，此子心志之坚，实属罕见。他点点头：“老夫会开一些温养经脉、稳定神魂的方子，再辅以针灸之术，尽量延长这位姑娘的生机，为你们争取时间。但时间不会太多。依她目前状况，若无外力介入，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
如同一记重锤，敲在陆仁心上。但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三个月足够了。”
足够他去拼，去搏，去掀翻这王都的天，去踏遍可能存在的秘境险地，去寻找那一线生机！
将苏沐雪暂时托付给薛神医和思瑶公主安排的侍女悉心照料后，陆仁强迫自己将满心的悲痛与焦虑暂时压下。现在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复仇，以及阻止更大的灾难。
他转身，面向三长老陆云山等人。思瑶公主早已命人准备了温热的汤药和精致的食物，几位陆家族人正在服用调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三长老，五叔，各位叔伯兄弟，”陆仁走到他们面前，深深一礼，“陆仁无能，让家族蒙难，让诸位长辈受苦了。”
“孩子！快起来！”陆云山挣扎着要起身搀扶，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咳嗽，“是我们是我们这些老骨头没用，拖累了你和沐雪姑娘啊！若不是我们”
“三长老不必如此。”陆仁扶住他，沉声道，“家族有难，我身为陆家子孙，岂能坐视？如今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然后我们一起，向那些加害者，讨回血债！”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陆云山等人看着眼前这个气质沉稳、目光如炬的年轻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位惊才绝艳、顶天立地的镇国公陆擎天的影子，甚至更加深邃，更加凌厉。
“好！好！陆仁，你长大了，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强多了！”五叔陆擎海虎目含泪，激动道，“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陆家的血，不能白流！”
“对！报仇！”
“血债血偿！”
其他几位族人也纷纷低吼，眼中燃起仇恨与希望的火焰。
陆仁点点头，这才转向思瑶公主和南宫月，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公主殿下，月姐，时间紧迫。我们必须立刻开始行动。”
他简明扼要地将从血蝠祭司记忆中获取的关键情报复述了一遍，尤其是关于暗殿王都分殿的详细位置、内部结构、兵力部署，以及祭天大典“血祭龙脉、凝聚暗血魔晶”的惊天阴谋。
随着他的叙述，思瑶公主和南宫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当听到暗殿竟计划以她父皇和她的性命为引，血祭帝国龙脉，祸害亿万黎民时，思瑶公主娇躯剧烈颤抖，粉拳紧握，指甲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畜生！一群畜生！”她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如此丧尽天良！”
南宫月更是杀气腾腾，长剑嗡鸣：“阁主，下令吧！我这就带人，去把那老鼠窝掀了！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千刀万剐！”
陆仁抬手虚按，示意她们冷静：“仇一定要报，但不可鲁莽。暗殿分殿实力不明，那殿主‘幽泉’是半步神府境，且经营多年，必有重重布置。强攻损失太大，且容易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发动祭天大典的阴谋，或转移重要人物、资料。”
“陆阁主有何良策？”思瑶公主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
“我的计划是，双管齐下，内外夹击。”陆仁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冷冽的光芒，“公主殿下，你这边，需要立刻联络所有还能信任的朝臣、军中将领、皇室供奉，暗中集结力量。明日早朝，便是发难之时！”
他详细分析：“三皇子和烈武侯把持朝政、控制皇城，靠的是武力威慑和多年经营的关系网。但我们手中，有他们勾结暗殿、谋害君父、意图血祭龙脉的铁证！”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血蝠祭司记忆中的画面，我可以神识拓印，虽然不如留影水晶清晰持久，但其中蕴含的真实灵魂波动，做不了假。再加上三长老、五叔他们这些亲身经历黑水狱酷刑的人证，足以在朝堂之上，将他们钉死在叛国逆贼的耻辱柱上！”
“届时，公主殿下当众出示证据，发难弹劾。那些尚存忠义之心、或摇摆不定的朝臣，必会倒戈。三皇子一党猝不及防，必定会慌乱，甚至可能狗急跳墙，试图武力控制朝堂。”陆仁冷笑，“而这时，就是我们埋伏的力量登场的时候。公主殿下需提前联络好忠于皇室的将领，控制住皇城关键门户、武库、传讯法阵。同时，将部分精锐力量隐匿于宣政殿附近，一旦三皇子等人图穷匕见，立刻出手镇压！”
思瑶公主听得连连点头，美眸中异彩连连。陆仁此计，不仅在于揭露罪行，更在于引蛇出洞，逼对方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仓促动手，从而一举击破。
“那暗殿分殿那边呢？”南宫月问道。
“分殿那边，由我亲自带队突袭。”陆仁眼中寒光一闪，“时间，就定在明日早朝开始、注意力被吸引到皇宫之时。他们刚损失了血蝠这位核心祭司，内部必然震动，戒备可能出现疏漏。我们以雷霆之势，直捣黄龙！目标有三个：第一，彻底摧毁分殿，斩杀殿主‘幽泉’和副殿主‘骨妖’，剪除三皇子最大的武力依仗；第二，搜刮分殿内可能存在的、关于暗殿总部、祭天大典细节、以及救治沐雪所需宝物的线索；第三，若能生擒重要人物，或获取关键文书，更能坐实三皇子一党的罪行。”
“但阁主，你的伤势”南宫月担忧道。
“无妨。”陆仁握了握拳，体内双阳之力虽然总量未复，但经过与血蝠祭司的生死之战，尤其是最后领悟“九阳焚寂指”雏形的那一指，他对力量的本质理解更上一层楼，真元更加凝练精纯，恢复速度也快了不少。“突袭贵在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我会带上星辰阁最精锐的力量，月姐，你从战堂挑选三十名最擅长隐匿、突击、破阵的好手，修为至少要在凝血境以上。石天和凌云留守的人，也全部调集过来。”
“是！”南宫月肃然领命。
陆仁又看向思瑶公主：“公主殿下，我需要一份王都西区，尤其是目标伯爵府周边最详细的布防图、地形图，以及今夜西区守军、巡逻队的换防时间和路线。另外，能否设法，在明日清晨，在西区制造几起不大不小的‘骚乱’，比如失火、盗窃贵族府邸、或者帮派冲突？动静不必太大，只要能稍微分散一下西区守卫和可能存在的暗殿外围眼线的注意力即可。”
“这个不难。”思瑶公主略一思索便点头，“我在西区也有几个隐秘的据点，安排几场‘意外’很容易。布防图和巡逻路线，我稍后让人整理给你。”
“很好。”陆仁点头，最后看向三长老陆云山等人，“三长老，你们伤势未愈，明日就留在此处密室，由薛神医和公主殿下的人保护。这里绝对安全。等我们解决了外面的麻烦，再接你们出去。”
！陆云山知道此刻自己等人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累赘，虽然心中不甘，但也只能点头同意：“陆仁，你们一定要小心！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计划商定，密室内立刻忙碌起来。
思瑶公主走到一旁，取出数枚特制的传讯玉符，开始以密语向不同的人发出指令。她的表情专注而凝重，时而低声与身旁一位同样穿着便装、气质精干的中年女子商议。那女子是她的心腹女官，也是情报联络的负责人。
南宫月则迅速召集了所有在百草堂据点待命的星辰阁成员。不大的密室中，很快聚集了超过五十名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修士。他们大部分来自战堂，也有少数来自讯堂“蛛网”的精干人员，负责情报支持和撤离路线规划。
陆仁走到他们面前，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这些，都是他星辰阁的骨干，是他如今可以倚仗的力量。
“诸位兄弟，”陆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夜，我们刚从黑水狱，救回了被囚禁折磨的陆家族人，斩杀了暗殿一名灵海境后期的祭司。”
众人精神一振，眼中露出敬佩与振奋之色。他们虽未参与黑水狱之战，但能想象其中的凶险。
“但是，”陆仁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为了创造机会，苏沐雪执事燃烧生命本源，施展禁术，如今重伤垂危，昏迷不醒。”
此言一出，密室中顿时一静。苏沐雪性格温柔，待人亲和，在星辰阁中人缘极好，尤其擅长炼丹疗伤，不少兄弟都曾受过她的恩惠。听到她重伤垂危，众人眼中立刻涌起怒火与悲愤。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陆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杀意，“就是盘踞在王都的暗殿分殿，以及与他们勾结的三皇子、烈武侯一党！他们不仅迫害忠良，更在筹划一场以皇室和帝国万民为祭品的邪恶血祭！欲断我天枫国运，祸害苍生！”
“今夜召集大家，不是为别的。”陆仁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是为了复仇！为了拯救帝国！更为了，给沐雪执事，寻得一线生机！”
他猛地一挥手，一幅以神识勾勒出的、略显模糊但结构清晰的地图虚影出现在半空中，正是暗殿王都分殿的入口及周边地形。
“明日清晨，朝会之时，我们将突袭此处——暗殿在王都城西的老巢！我们的目标：摧毁分殿，斩杀殿主，夺取一切有价值的物品和情报！此战，凶险异常，敌人实力强大，环境不明。现在，有谁想退出的，可以站出来，我绝不怪罪。”
密室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挺直了脊梁，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和同仇敌忾的决心。
“为沐雪执事报仇！”
“为陆家讨回公道！”
“铲除邪魔，护卫帝国！”
“星辰阁，死战不退！”
低沉的誓言，如同潮水般在密室中回荡，虽然压抑着声音，却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陆仁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坚定无畏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重重抱拳：“好！陆仁在此，谢过诸位兄弟！此战之后，无论生死，你们都是我陆仁，是我星辰阁永远铭记的功臣！”
他不再多言，开始详细部署。
“月姐，你带第一队十人，修为最高，擅长强攻破阵者，随我从古井正门突入，直取分殿核心，对付殿主‘幽泉’。”
“庞大海！”陆仁看向人群中一位身材微胖、但眼神精明的中年人，他是留守王都的元老之一，负责内务和部分情报。“你带第二队十五人，修为次之，但擅长配合、阵法和陷阱拆除者，从我们探查到的另一处疑似通风或排污的备用入口潜入，负责清除沿途守卫、破坏次要阵法节点、接应和搜刮物资。”
“石昊！”另一位面容沉稳、气息凝练的中年修士出列，他是石天的族弟，同样勇猛善战。“你带第三队十五人，皆是擅长隐匿、刺杀、速度见长者，在伯爵府外围布控，负责清除可能的外围暗哨，阻击可能从外部回援的敌人，并守住我们的退路！”
“剩余讯堂兄弟，分散在撤退路线上，负责监控动静，传递消息，处理突发状况。”
陆仁的指令清晰明确，各队任务、人员配置、进攻路线、撤退方案、联络暗号一一安排妥当。众人听得心服口服，对这位年轻的阁主更多了几分信服。
部署完毕，陆仁取出大量丹药、符箓、一次性法器，分发给众人。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炼制或搜集的保命、攻击、辅助之物，此刻毫不吝啬。
“抓紧时间调息，熟悉各自任务，检查装备。一个时辰后，我们出发，提前潜伏到目标附近，等待时机。”
众人轰然应诺，立刻行动起来。密室内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混合了紧张、肃杀与热血的气氛。
陆仁走到苏沐雪的矮榻边，再次握住她的手，低声呢喃：“沐雪，等我。我一定会带回救你的希望，也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他俯身，在她冰凉苍白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毅然转身，走向密室中专门开辟的一间静室。他需要最后一点时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消化那一指带来的感悟，并尝试将那“九阳焚寂指”的雏形，进一步完善。
复仇的火焰已经点燃，反击的号角已然吹响。王都的夜色，掩盖不住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第7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