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城,帝国东部边境的咽喉重镇。
自那日陆仁雷霆出手,斩杀霍都,又悄然离去后,这座城池便陷入了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之中。城头依旧飘扬着天枫帝国的旗帜,守军也依旧是那些面孔,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的实际掌控者已经变了。
烈武侯府指派的代理城守,是霍都生前的一名副将,名叫王贲。此人修为不过凝血境初期,能力平平,之所以被推上这个位置,纯粹是因为他足够听话,且家族与烈武侯府绑定极深。王贲上任后,试图重整防务,弹压因主帅被杀而产生的恐慌,但效果甚微。
城中流言如同野草般滋生蔓延。酒馆茶楼里,人们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那个如同流星般崛起又消失的名字。
“听说了吗?那位陆阁主,在风鸣谷以少胜多,把烈武侯派去的边军打得溃不成军!”
“何止!我有个远房表亲在边境跑商,他说陆阁主手下那个叫石天的将军,重伤之下还能一夫当关,硬是拖住了追兵!”
“最新消息!影杀楼的血屠楼主亲自出马,带着十二血煞卫去了黑风林,据说是要彻底剿灭陆阁主的残部!”
“血屠?!那个杀人魔头?完了完了,这下那位陆阁主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现在城里到处都是烈武侯的耳目!”
这种惶惶不安的氛围,在数日前血屠及其麾下十二血煞卫路过黑岩城,前往黑风林时,达到了顶峰。那冲天而起的血煞之气,那令人窒息、作呕的威压,让所有守军和百姓都心惊胆战,同时也让一部分人心中生出了一丝扭曲的希望——或许,那个搅动边境风云的“煞星”,这次真的要伏诛了。毕竟,那可是凶名赫赫的血屠啊!
然而,这种建立在恐惧之上的希望,在短短数日之后,便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般彻底破碎。
首先是从边境各处传来的加急军报。烈武侯府掌控的几处重要资源点,尤其是储存了大量军用物资的“灰岩矿场”,遭到不明身份高手的猛烈袭击。袭击者人数不多,但个个修为高深,行动迅捷,手段狠辣。他们并不与守军过多纠缠,而是以破坏为主,四处放火,引爆仓库,将矿场的关键设施毁坏殆尽后便扬长而去。守军损失惨重,物资被焚毁大半,灰岩矿场至少半年内无法恢复生产。
紧接着,一个更加石破天惊、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如同瘟疫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在守军中层将领、城中大小势力头目之间传播开来,最终如同野火燎原,席卷全城——
影杀楼王牌杀手,灵海境后期的血屠楼主,及其麾下十二血煞卫,于黑风林全军覆没,尽数被陆仁斩杀!形神俱灭!
消息传来之初,无人敢信。
“胡扯!血屠楼主那是何等人物?灵海境后期!陆仁再厉害,也不过凝血境,怎么可能杀得了血屠?还全军覆没?造谣也要有个限度!”
“就是!十二血煞卫啊,个个都是灵海境!联手之下连灵海境巅峰都能斗一斗,怎么可能全死了?”
“可是这消息是从好几个不同渠道传来的,细节都对得上。据说当时黑风林方向有炽烈金光冲天,如同大日降临,血煞之气被一扫而空”
“难道是真的?”
怀疑、震惊、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城中蔓延。当最初几个从黑风林附近侥幸逃回的、隶属于其他势力的探子或冒险者,用颤抖的声音描述他们远远看到的恐怖景象——那净化一切的金色火焰,那瞬间蒸发血煞卫的毁灭光球,以及血屠临死前绝望的咆哮——时,怀疑逐渐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
城主府内,暂代城守的王贲在听到亲信带来的确切消息后,手中的茶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喃喃道:“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血屠大人那可是灵海境后期啊侯爷明明说万无一失怎么会怎么会”
他猛地抓住亲信的衣领,双目赤红:“消息确认了吗?!是不是陆仁那小子要的花招?!是不是他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亲信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艰难地道:“大大人多多方证实了我们在黑风林外围的暗哨一个都没回来而且,而且烈武侯府那边刚刚传来急令,命令我们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但没有提及任何援军这,这不合常理啊”
王贲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知道,亲信说得对。如果血屠赢了,侯府早就该传来嘉奖令和下一步指示了。可现在只有一道语焉不详、充满恐慌的戒备令。
“完了全完了”王贲面如死灰。霍都死了,他还能勉强维持。可血屠都死了,连十二血煞卫都全军覆没,他拿什么来抵挡那个煞星陆仁?凭城里这些早已士气涣散、惶惶不可终日的守军吗?
!不仅是王贲,城中那些原本被苏浅雪暗中联络、有心作为内应的将领,如边军校尉周擎,在反复确认消息属实后,也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和庆幸。庆幸自己当初在苏浅雪派人接触时,没有断然拒绝,而是留了余地;庆幸自己暗中保存实力,没有在霍都麾下时过于卖力;更庆幸自己,似乎押对了宝。
周擎在自己的营房中,屏退左右,对着墙上简陋的边境地图,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地图上,代表陆仁势力的标记已经从黑岩城向外扩散。他想起那日陆仁入城又离去时,那双平静却深邃如星空的眼睛。
“此子,当真如潜龙出渊,势不可挡了”周擎低声自语,眼中闪过决断的光芒,“烈武侯倒行逆施,勾结邪教,迫害忠良,气数已尽。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他唤来最心腹的两名手下,低声吩咐了一番。两人领命,神色肃然,悄然离去。
就在黑岩城上下被这惊天消息震得心神不属、暗流涌动之际,翌日清晨,地平线上,烟尘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骚扰和小股部队的试探,而是堂堂正正、旗帜鲜明的大军压境!
守卫东城门的士兵最先发现异常,惊恐的呼喊声迅速传遍城头:“敌袭!大队人马!是星辰阁!星辰阁打过来了!”
只见一支人数约在五百人左右的军队,正从东方的官道上稳步推进。队伍虽不算特别庞大,但行进间肃杀严整,鸦雀无声,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和铠甲兵器的摩擦声,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低沉轰鸣。
队伍前方,一杆大旗迎风猎猎作响,旗帜底色是深邃的夜空蓝,其上用银线绣着七颗按照特定方位排列的璀璨星辰,而在星辰环绕的中心,则是一轮用金线绣成的、散发着光芒的煌煌大日!
星辰阁战旗!第一次在正规战场上,如此鲜明地打出自己的旗号!
战旗之下,陆仁一马当先。他没有穿戴厚重的铠甲,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衣,外罩一件深色披风,看起来不像是一位统帅大军的将领,更像是一位出游的世家公子。但他神色平静,目光深邃,自有一股渊渟岳峙、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的左边,是伤势未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凶悍如受伤猛虎的石天。石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外罩简易皮甲,手中提着一柄新的厚背战刀,刀身寒光闪闪。
他的右边,则是怀抱长剑、面容冷峻如冰的凌云。凌云的气息更加内敛,但那双眼睛扫过城墙时,冰冷的剑意仿佛能穿透砖石,让与之对视的守军心底发寒。
在他们三人身后,是经历了黑风林血火淬炼、虽然人人带伤却眼神锐利如鹰、煞气凝而不散的近百名破阵军残部。他们如同经历过地狱磨砺的百战精锐,仅仅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惨烈气息就足以让未经战阵的对手胆寒。再之后,则是数百名从黑岩城周边汇聚而来、经过初步整训的星辰阁新军和部分投诚的边军,虽然比不上破阵军,但也纪律严明,士气高昂。
这五百人汇聚在一起,尤其是以陆仁为首的那股深不可测、刚刚斩杀了血屠的恐怖威势为核心,形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磅礴浩大的军势,如同海啸前不断抬升的巨浪,沉重地、无可阻挡地压迫在黑岩城每一个守军的心头。
“是是他!陆仁!他真的来了!”城头之上,守军一片哗然,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人的名,树的影。霍都败了,血屠死了,如今对方挟大胜之威,兵临城下,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拿什么来抵挡?
王贲在亲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冲上城头。当他看到城下那杆星辰战旗,看到战旗下那道青衫身影时,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强自镇定,抽出腰间装饰意义大于实战价值的佩剑,嘶声吼道:“慌什么!他只有五百人!我们城高池深,又有三千守军!弩车!滚木礌石!都给我准备好!只要坚守待援,他攻不进来!”
然而,他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命令也显得苍白无力。不少士兵眼神闪烁,握着兵器的手在发抖,目光不断瞟向身边的同伴和身后的阶梯,似乎在寻找退路。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射下,却大多软绵无力,甚至不少箭矢射到半途便无力坠地,连陆仁等人身前三十丈都未能触及。守军的士气,在血屠败亡的消息和陆仁亲临的威压下,已然濒临崩溃。
陆仁抬手,示意身后队伍停下。整个军阵瞬间静止,鸦雀无声,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份令行禁止的严明军纪,更让城头守军感到心惊。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城头上一张张或惊恐、或茫然、或犹豫的脸,朗声开口。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洪亮,却奇异地穿透了风声和嘈杂,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城墙区域,甚至隐隐传入城内:
“黑岩城的将士们听着!”
“我,陆仁,星辰阁阁主,今日至此,非为屠城掠地,亦非为一己私仇!”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
“烈武侯陆桀,勾结暗殿邪教,荼毒帝国,谋害君父,迫害忠良,更纵容麾下霍都之辈,于边境横征暴敛,残害百姓,其罪罄竹难书!”
“三皇子慕容玄,为夺皇位,与虎谋皮,置帝国安危于不顾,置黎民苍生于水火,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我此来,只为清君侧,正朝纲,诛国贼,迎奉思瑶公主,还天枫帝国一个朗朗乾坤!”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却更加掷地有声:
“尔等皆是我天枫帝国子民,是保家卫国的热血儿郎!何必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背负千古骂名?烈武侯与三皇子倒行逆施,天人共愤,败亡只在旦夕!尔等难道要跟着他们,一起遗臭万年,累及家族子孙吗?”
“现在,放下兵器,打开城门,既往不咎!顽抗到底者,格杀勿论!”
陆仁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又如同惊雷霹雳,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守军的心上。许多士兵面露挣扎和痛苦。他们大多是普通军户子弟,当兵吃粮,对高层斗争了解不多,但烈武侯一系在边境的跋扈和残暴,他们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的。陆仁口中的“暗殿邪教”、“谋害君父”,更让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和厌恶。为这样的主子卖命,值得吗?
“休要听他妖言惑众!”王贲气急败坏地吼道,他脸色狰狞,知道再不制止,军心就要彻底散了,“放箭!给我放箭!射死这个逆贼!后退者,斩!”
他挥剑砍翻了身边一个面露犹豫、箭未上弦的士兵,鲜血喷溅,试图以血腥手段震慑部下。
然而,这一次,响应者依旧寥寥。反而有不少士兵被他这番举动激怒,眼中闪过愤恨之色。
就在这时,城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骚乱和喊杀之声!声音主要来自西城门和内城军械库方向!
“清君侧!正朝纲!”
“迎陆阁主入城!”
“诛杀霍都余党!投降不杀!”
只见以校尉周擎为首,数百名早已被策反或本就对烈武侯不满的边军,以及部分被周擎说服的中立派士兵,骤然发难!他们一部分人直扑西城门,与守门士兵爆发激战,试图打开城门;另一部分则攻击内城军械库和粮仓,制造更大的混乱,并占领关键节点。
“周擎!你这个叛徒!你竟敢造反!”王贲听到动静,又惊又怒,对着城内方向嘶吼。
“造反的是你们这群国贼!”周擎的声音从城内传来,中气十足,“弟兄们,随我打开城门,迎陆阁主入城!拨乱反正,就在今日!斩杀王贲者,赏灵石百颗,官升三级!”
内外交困,军心彻底涣散。
王贲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疯狂,猛地调转剑锋,竟朝着身边几个还在犹豫的将领和亲兵砍去:“你们也想叛变?我先杀了你们”
话音未落,一道冰冷如月光、迅疾如闪电的剑光,如同天外飞仙,骤然从他身后的阴影中闪现!剑光精准地掠过他的脖颈,带起一溜血珠。
“噗嗤!”
王贲的动作僵住,他艰难地转过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看到了一张冷若冰霜、却绝美动人的脸庞,以及一双如同寒星般的凤眸——不知何时,南宫月已然凭借高超的潜行身法和城外大军吸引注意力的机会,悄无声息地潜上了城头!
“你”王贲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人头落地,鲜血从脖颈的断口喷溅起丈许高,无头尸体晃了晃,栽倒在地。
主将接连被杀(霍都、王贲),内应同时发难,城外更有陆仁这等煞神和气势如虹的大军虎视眈眈。黑岩城守军残存的抵抗意志,终于彻底崩溃。
“当啷!”
“我们投降!”
“别杀我们!我们愿意归顺陆阁主!”
兵器落地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迅速蔓延。越来越多的士兵放弃了抵抗,丢下兵器,跪倒在地。西城门的战斗也很快结束,周擎的人控制了城门。
“吱呀呀——!!!”
沉重的黑岩城东门和西门,在周擎等人的奋力推动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巨响,缓缓洞开!
城外,陆仁看着洞开的城门,眼中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剑锋指向城门:
“入城!”
“星辰阁,前进!”
“吼!”
五百将士齐声应和,声震四野!军阵开始向前移动,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同移动的山岳,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涌入了这座帝国东部边境的枢纽重镇。
陆仁骑在马上,在石天、凌云、以及迅速从城头跃下汇合的南宫月,还有从城内迎出的周擎等人的簇拥下,缓缓行于黑岩城的主干道上。
街道两旁,店铺大多紧闭,百姓躲在家中,透过门缝和窗户,用惊恐、好奇、期待、复杂的目光,偷偷打量着这支陌生的军队,以及那个传说中如同魔神又如救世主般的少年。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烟火气,那是刚才城内短暂冲突留下的痕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阁主,霍都那厮试图从地牢密道逃跑,被属下亲手擒获!”南宫月抱拳禀报,她身后两名战堂弟子像拖死狗一样,将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污秽、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拖了过来,正是前任城守霍都。
霍都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嘴里喃喃着“饶命”、“都是烈武侯逼我的”之类的话。他看到陆仁,如同见到了索命阎罗,吓得浑身瘫软,屎尿齐流,恶臭弥漫。
陆仁俯瞰着这个曾经在边境作威作福、草菅人命的烈武侯爪牙,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
“押下去,严加看管,单独关押。”陆仁的声音平淡,“他的命,还有用。烈武侯府的许多罪证和秘密,他应该知道不少。”
“是!”立刻有星辰阁弟子上前,将瘫软如泥、恶臭不堪的霍都拖走。
陆仁的目光,越过街道两旁畏缩的百姓和紧闭的店铺,望向城中那座最高大、最气派的建筑——城主府的方向。更越过城主府,望向西方,那帝国权力与风暴的中心——王都所在的方向。
黑岩城的再次易主,而且是这种近乎传檄而定的方式,标志着烈武侯府在帝国东部边境的统治根基,被彻底动摇,撕开了一道巨大的、难以弥合的裂口。以此为根基,星辰阁的势力将真正扎根于天枫帝国的土地,进可攻,退可守。
边境战事,至此,算是暂告一段落。最大的威胁血屠已除,黑岩城已下,烈武侯在边境的力量遭到重创。
但陆仁知道,真正的风暴,远未平息,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
皇城天牢之中的至亲族人,波云诡谲、暗流汹涌的朝堂,隐藏在幕后的暗殿主力,以及那个宿命中的对手、他的堂兄陆晨都在那座巍峨而森严的王都之中,等待着与他进行最后的对决。
“传令下去,”陆仁收回目光,沉声吩咐,声音清晰地传入身边每一位将领耳中,“第一,周擎校尉,由你暂代黑岩城防务,整顿降军,清点府库,安抚百姓,维持秩序。有功将士,论功行赏;愿意归顺者,一视同仁;冥顽不灵者,严惩不贷!”
周擎激动地单膝跪地:“末将领命!定不负阁主所托!”
“第二,石天、凌云,你二人率破阵军弟兄安心养伤。黑岩城武库和药库,优先供应。我需要你们尽快恢复战力。”
石天和凌云抱拳:“是!”
“第三,南宫月,战堂弟子负责城内肃清和警戒,排查烈武侯余孽和暗殿眼线。同时,派出斥候,严密监控边境其他城池和通往王都方向的动静。”
“遵命!”南宫月凤眸含煞。
“第四,”陆仁目光扫过众人,“放出风声。我陆仁,于黑岩城整顿十日。十日后,将亲赴王都,拜会我那‘好堂兄’陆晨,以及烈武侯陆桀!清君侧,正朝纲,救族人,诛国贼!”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凛冽如严冬的杀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王都那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兵锋所指,已是王都!
真正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此刻的王都,烈武侯府地下密殿中,刚刚接到黑岩城再度易主、血屠陨落确切消息的陆桀,正脸色铁青地捏碎了一枚传讯玉符。他面前的影先生,幽绿的光芒在兜帽下明灭不定。
“双阳焚天净化血煞”陆桀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这个小杂种比他爹当年,还要棘手。”
“侯爷,计划需要调整了。”影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血屠已死,黑岩城失守,我们在边境的力量损失惨重。陆仁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王都。天牢的陷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陆桀眼中凶光闪烁:“通知幽冥祭司,猎物已经上钩。让他准备好‘那份大礼’。本侯要在王都,亲手摘下这小杂种的头颅,祭奠血屠,也祭奠我儿陆晨失去的一切!”
“另外,”他看向影先生,“通知三皇子,启动‘祭天’计划的最后步骤。既然陆仁急着来送死,那我们就用他和整个陆家的血,还有思瑶那个贱人,来为我们的‘新天’,献上第一份祭礼!”
密殿中,魂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狰狞,如同蛰伏的恶鬼。
王都的天空,不知何时,聚集起了厚重的铅云,闷雷隐隐,一场席卷整个帝国的暴风雨,似乎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