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如墨的夜色笼罩着天枫帝国皇城,烈武侯府的深处却灯火通明。这不是寻常的烛火,而是镶嵌在玄。此子看似冷酷,实则重情,尤其是对他那死鬼老爹留下的一切,看得极重。这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我们最好的武器。”
陆桀眼中凶光闪烁,显然在权衡利弊。就在这时,密殿一侧墙壁上突然荡漾开如水波般的纹路,一面光镜缓缓浮现。光镜中,显现出一个身穿明黄蟒袍,面容英俊却带着一股阴鸷邪气的青年。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眼间与思瑶公主有三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那是被权力和欲望侵蚀后留下的扭曲。
正是当今三皇子,慕容玄。
“侯爷,影先生。”三皇子的声音透过光镜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急切,“边境的事情,本宫已经知晓。,陆仁插翅难飞!”
“其四,”陆桀再次看向光镜,“请殿下动用皇室供奉中的‘暗子’。供奉院的‘幽泉’长老虽然折了,但‘冥骨’和‘鬼手’两位还在。让他们在皇城关键区域布下‘幽冥感应大阵’,一旦发现陆仁或其党羽踪迹,立刻格杀勿论!”
三皇子闻言,阴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好!就依侯爷之计。本宫会让‘冥骨’和‘鬼手’全力配合。至于陆家那边”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本宫会亲自督办。陆家那些老东西,骨头倒是挺硬。不过没关系,天牢‘黑水狱’里的手段,足以让他们开口。本宫倒要看看,是他们骨头硬,还是黑水狱的刑具硬!”
光镜缓缓消散,密殿中再次只剩下陆桀与影先生。
“血屠此人,性情乖张,嗜血成性。”影先生沉吟道,“侯爷有把握能驱使动他?”
陆桀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令牌。令牌非金非玉,通体暗红,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背面则是一个“杀”字。令牌表面隐隐有血光流转,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三十年前,本侯曾救过他一命。”陆桀摩挲着令牌,“他欠本侯一个人情,并发下心魔大誓,持此‘血杀令’者,可让他出手一次。这次,该他还债了。”
他将令牌递给影先生:“麻烦影先生亲自跑一趟葬魂山脉。告诉他,目标陆仁,疑似身怀至阳功法,可能对化血魔功有克制之效。让他小心些,别阴沟里翻船。”
!影先生接过令牌,幽绿的目光在令牌上停留片刻,黑袍下的身影微微晃动:“有意思至阳功法,克制血煞。血屠那个疯子,应该会对这种猎物很感兴趣。不过”
他抬起头:“侯爷真的认为,一个凝血境中期的小子,能威胁到灵海境后期的血屠?”
陆桀沉默了片刻,走到密殿窗边——如果那可以称之为窗的话。那是一个开在墙壁上的狭小孔洞,外面是更深沉的黑暗。他望着那黑暗,缓缓开口:
“若是三个月前,有人告诉本侯,一个凝血境的小子能连杀韩嵩、霍都,甚至可能斩了幽泉,本侯会认为那人疯了。”
他转过身,眼中血光涌动:“但现在,本侯不得不信。陆擎天的儿子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本侯要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布下必杀之局。血屠只是明面上的刀,真正的杀招”
他走到王座旁,按下扶手上一个隐秘的机关。王座后方墙壁缓缓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深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和锁链拖曳的声音。
“黑水狱最底层,本侯还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陆桀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影先生,等血屠出发后,你亲自去一趟分殿,请‘幽冥祭司’出关。告诉他,祭品已经准备好,只等大鱼入网。”
影先生黑袍下的身影明显震动了一下:“幽冥祭司那位大人正在准备祭天大典的关键仪式,此刻出关,恐怕”
“这是主上的意思。”陆桀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骨牌,骨牌上刻着一个扭曲的邪眼符号,“主上传来密令,陆仁身上的‘星辰气息’越来越浓,必须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夺取他身上的‘星源之核’。幽冥祭司精通神魂之术,由他坐镇天牢,万无一失。”
看到那枚骨牌,影先生立刻躬身:“谨遵主上之命。我这就出发。”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融化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陆桀独自站在密殿中,四周魂火幽幽。他走到那面光镜前,双手结印,打入数道法诀。光镜再次亮起,显现出的却不是三皇子,而是一个阴暗的地牢景象。
地牢中,几名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中年男子被特制的锁链穿透肩胛骨,吊在半空。他们身上布满了鞭痕、烙伤,有些伤口深可见骨,但他们的眼神依旧坚毅,死死盯着牢门外的人。
那是陆家的几位叔伯——陆擎海、陆擎岳等人。
牢门外,一个身穿狱卒服饰,但眼神阴冷如毒蛇的汉子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布满倒刺的铁鞭。他抬起头,对着光镜方向躬身:“侯爷。”
“问出什么了?”陆桀冷冷道。
“回侯爷,这几个老东西嘴硬得很。”狱卒舔了舔嘴唇,“用了十七种刑具,打死三个旁系子弟,他们还是不肯说出‘星辰核心’的下落。只反复说不知道,说那是家主陆擎天单独掌管的秘密。”
陆桀眼中寒光一闪:“继续用刑。不要让他们死,但要让他们生不如死。特别是陆擎海,他是陆擎天的亲弟弟,一定知道些什么。用‘搜魂针’,一点一点碾碎他的神魂。”
狱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是!属下明白!”
光镜暗淡下去。陆桀缓缓坐回王座,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密殿中只剩下魂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低沉的喃喃自语:
“陆仁来吧,来皇城救你的族人吧。本侯为你准备了一场盛宴一场你永生难忘的死亡盛宴。”
他闭上眼,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陆仁被血屠撕碎,被幽冥祭司抽魂炼魄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残忍而满足的弧度。
而在皇城东南角,那座曾经门庭若市,如今却大门紧闭、门可罗雀的陆家府邸内,尚不知一场灭顶之灾已然如乌云压顶,即将降临。
府邸深处,一间密室中,几名陆家核心成员正聚在一起,人人脸色凝重。主位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是陆家现存辈分最高的三长老,陆远山。
“三皇子的人今天又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沉声道,他是陆擎海,“这次直接威胁,若再不交出‘星辰核心’的线索,就要对青阳城本家下手。”
陆擎岳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赤红:“放屁!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星辰核心!大哥当年只说过那东西关系重大,绝不能落在外人手中,具体在哪,他连我们都瞒着!”
“现在说这些没用。”陆远山声音沙哑,但透着历经风霜的沉稳,“烈武侯和三皇子勾结,摆明了是要斩草除根。陆仁那孩子在边境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触动了他们的根本。他们现在是要用我们当诱饵,逼仁儿回来。”
他环视众人,缓缓道:“我已秘密送走了一批家族年幼子弟和妇孺,由擎风带着,从密道离开了皇城。你们几个做好准备。”
陆擎海苦笑:“三叔,我们能准备什么?府外全是烈武侯的探子,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修为也被暗中下的‘散功散’封住了七成。我们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那就做瓮中最硬的那只鳖。”陆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仁儿那孩子,比他爹当年还要出色。我们不能成为他的拖累。若真到了那一步”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密室中陷入沉默,只有烛火跳动。窗外,皇城的夜更加深沉了,乌云遮蔽了月光,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而在千里之外的边境,黑岩城新立的星辰阁分部内,陆仁正站在城楼上,遥望皇城方向。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苏浅雪悄然出现在他身侧,低声道:“蛛网刚传来密报,皇城陆家已被彻底监控,三皇子的人今天又去逼迫了。另外影杀楼有异动,葬魂山脉方向有一股极强的血煞之气离开,正朝边境而来。”
陆仁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他掌心之中,一缕淡金色的烈阳真火悄然跃动,将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远方的黑暗,也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风暴,正在从皇城和葬魂山脉两个方向,同时向着他席卷而来。
而他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一场布满了刀锋和陷阱的死亡之局。
但他别无选择。
也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