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林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润,穿过层峦叠嶂的山脉,拂过温漓江与林宸的衣袍。两人并肩而行,脚下的青石路蜿蜒向前,延伸至云雾缭绕的苍莽林海。自狐仙谷一战后,温漓江的名声便在中林传开,元婴期九尾狐的身份让各路修士敬畏有加,沿途遇到的黑暗势力残党,要么望风而逃,要么被两人联手剿灭,倒也顺遂。
“前面就是苍玄山脉了。”林宸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群山,手中的破幻剑轻轻晃动,“传闻这里是上古修士苍玄子的隐居之地,千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只留下一处神秘遗迹,不少修士前来探寻,却都无功而返,甚至有去无回。”他顿了顿,看向温漓江,“你确定令尊就在这里?”
温漓江握紧了腕间的狐神玉佩,玉佩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莹白光芒,与苍玄山脉的方向遥相呼应。自狐仙谷的黑暗法阵被摧毁后,玉佩中的传承之力愈发清晰,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挺拔的身影、带着桀骜笑意的声音、还有一处刻满星辰符文的石室。“狐神玉佩的指引不会错。”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爹爹的本命气息与这山脉的灵力波动完全契合,他一定在这里。”
两人加快脚步,踏入苍玄山脉的范围。山脉中古树参天,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禁制波动,显然是上古时期留下的防护阵法。温漓江运转元婴之力,神识扩散开来,仔细探查着周围的环境,狐神玉佩的光芒越来越亮,指引着他们向山脉深处走去。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巨大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石殿,石殿的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历经千年风雨,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石殿前方的空地上,布满了倒伏的石柱和破碎的石阶,显然曾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这里应该就是苍玄遗迹了。”林宸警惕地环顾四周,破幻剑上泛起淡淡的白光,“小心点,这里的禁制可能还在运转。”
温漓江点了点头,狐神玉佩的光芒此刻已经炽盛到了极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爹爹的气息就在石殿深处。她迈开脚步,朝着石殿走去,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的声响。走到石殿门口,她伸手推开了沉重的石门,石门缓缓开启,一股尘封千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墨香与灵力的味道。
石殿内部并不宽敞,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石桌上面布满了灰尘,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纹路。墙壁上挂着几幅残破的画卷,画卷上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山水草木的轮廓。石殿的尽头,有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两旁的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气息就是从下面传来的。”温漓江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下石阶。林宸紧随其后,手中的破幻剑时刻保持着戒备。
石阶蜿蜒向下,走了约莫百级,便来到了一间巨大的石室。石室的墙壁上刻满了星辰符文,这些符文与狐神玉佩中的符文相互呼应,散发出强烈的灵力波动。石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盘膝坐着一道身影,身着青色道袍,墨发披肩,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桀骜之气,正是温漓江日思夜想的爹爹——苍玄。
千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疏离与茫然。他周身散发着化神期的磅礴灵力,却收敛得极为内敛,若不仔细探查,竟让人误以为只是普通的金丹期修士。即便盘膝静坐,也难掩那份骨子里的狂傲,仿佛天地间唯有他独尊,世间万物皆不入眼。
温漓江的心脏猛地缩紧,眼眶瞬间泛起热意,却强行压下了汹涌的情绪。她知道娘亲温清沅为何这么做,也清楚此刻不能贸然相认,只能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黏在苍玄身上,贪婪地看着这张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苍玄似乎察觉到了外界的气息,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眸瞳漆黑深邃,带着化神期修士特有的威压,更藏着一份刻入骨髓的桀骜与冷淡。他扫过温漓江与林宸,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哪来的毛头小子和丫头,敢闯我的清修之地?”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傲气,仿佛两人的出现是对他的莫大亵渎。
林宸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林宸,这位是温漓江姑娘。我们听闻苍玄前辈在此隐居,特来拜访,并无冒犯之意。”
“拜访?”苍玄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我苍玄从不与外人结交,你们找错地方了。”他微微抬眼,目光在温漓江腕间的狐神玉佩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随即便被不屑取代,“拿着块破玉佩就敢乱闯,胆子倒是不小。”
温漓江握紧了玉佩,指尖微微泛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前辈,这块玉佩并非凡物,它与您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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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何干?”苍玄打断她的话,语气愈发冷淡,“世间玉佩千千万,碰巧有几分灵力波动罢了。趁我还没动怒,赶紧滚。”他周身的化神期灵力微微涌动,一股强大的威压朝着两人笼罩而去,石室内的星辰符文都随之闪烁了一下,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温漓江心中一痛,却依旧强忍着没有后退。她太了解爹爹的性子了,桀骜不驯,从不肯对任何人低头,哪怕是面对熟悉的人,也习惯用冷漠与傲气伪装自己。如今他失去了记忆,这份桀骜便更无遮拦,如同竖起的尖刺,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前辈,我们并非有意打扰。”温漓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只是晚辈与前辈之间,或许存在一些渊源。能否请前辈再仔细看看这块玉佩?”她再次举起狐神玉佩,莹白的光芒在石室中流转,与墙壁上的星辰符文产生强烈的共鸣,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苍玄的眉头皱得更紧,头痛隐隐发作,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红色的衣角、温暖的触感、还有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但这些碎片转瞬即逝,只剩下一阵莫名的烦躁。他最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尤其是被一块陌生的玉佩和一个陌生的丫头勾起的烦躁。
“聒噪!”苍玄低喝一声,周身的灵力骤然暴涨,一道无形的气浪朝着温漓江拍去,“我说了,滚出去!”
温漓江猝不及防,被气浪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林宸连忙扶住她,运转金丹之力抵挡威压,沉声道:“前辈!温漓姑娘并无恶意,您何必如此动怒?”
“动怒?”苍玄冷笑,缓缓站起身,青色道袍在灵力波动中猎猎作响,“你们闯入我的地盘,扰我清修,还敢妄谈渊源,真当我苍玄好脾气?”他一步步走下石台,身形挺拔如松,桀骜的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两人,“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化神期的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林宸脸色发白,几乎支撑不住。温漓江咬着唇,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她不能就这么走了,这是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爹爹,哪怕他不记得自己,她也想多陪在他身边一会儿,哪怕只是远远看着。
“前辈,晚辈知道您性情桀骜,不愿与人纠缠。”温漓江迎着苍玄的目光,声音坚定,“但晚辈只想留在这遗迹外围,不会打扰您清修。若有任何需要,晚辈也能略尽绵薄之力。”
“哦?”苍玄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更多的却是不屑,“你一个元婴期的小丫头,能帮我什么?别到时候反过来要我保护,更添麻烦。”他上下打量着温漓江,目光在她身后隐藏的狐尾轮廓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带着几分轻蔑,“九尾狐族?倒是有点意思,可惜修为太弱,不堪一击。”
温漓江没有反驳,她知道爹爹说的是实话。化神期与元婴期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她依旧不愿离开,只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苍玄被她看得有些不耐,桀骜的性子让他懒得与两人过多纠缠。“随便你们。”他冷哼一声,转身朝着石室深处走去,“但记住,不准踏入石室半步,不准发出任何噪音。若是扰了我修炼,后果自负。”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石室尽头的一道石门后,只留下一道桀骜的背影。石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的气息。
温漓江看着紧闭的石门,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爹爹依旧不记得她,甚至对她充满了敌意与不屑,但至少她找到了他,知道他安然无恙。这就够了。
林宸松了口气,扶着温漓江走到石凳旁坐下,递过一瓶疗伤丹药:“温漓姑娘,你没事吧?令尊的性情,果然如你所说,桀骜得很。”
温漓江接过丹药服下,灵力缓缓运转,修复着体内的伤势,轻声道:“没事。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肯服软,也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在记忆完整的时候,爹爹也总是用桀骜的外壳保护着内心的柔软,只是现在,这层外壳变得更加坚硬罢了。
两人在石殿中暂时安顿下来,温漓江遵守着与苍玄的约定,只在石殿和遗迹外围活动,从不靠近石室深处。她每日都会运转灵力修炼,同时用神识默默关注着石室的方向,感受着爹爹的气息,心中便多了一份安稳。
林宸则负责探查遗迹周围的环境,清理偶尔出现的低阶妖兽和散修,确保温漓江的安全。他知道温漓江心中的痛苦与无奈,却也只能默默陪伴,偶尔安慰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