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魂珠归位清沅院的第三日,晓云便踏上了前往幽冥界的征程。临行前夜,陵光仙尊将一枚刻满上古符文的避邪玉佩交予她,玉佩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触手温润,符文间流转着淡淡的金光:“此乃昆仑仙宗传承的护身至宝,能自动驱散阴邪之气,护佑神魂不受侵蚀。幽冥界阴气极重,忘川水更是蕴含有至阴之力,你务必谨慎行事。”
晓云双手接过玉佩,系在颈间,冰凉的玉质贴着肌肤,却瞬间传来一股暖意,让她心神安定。温漓江抱着雪球跑过来,将一个绣着灵鹤图案的小锦囊塞到她手中:“晓云姐姐,这里面是我晒干的灵泉花瓣,雪球说能净化阴气!还有这个,是我画的平安符,虽然没什么灵力,但我每天都对着它祈福呢!”
雪球对着晓云吱吱叫了两声,小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像是在道别。秦越递来一个特制的行囊,里面装有三瓶灵犀露、两张灵犀盾符,还有足够半月食用的灵米糕:“幽冥界凶险未知,这些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若事不可为,切勿强求,安全第一。”
楚峰也说道:“我已将《破阵心法》中关于清心凝神的法门整理成册,你带在身上,若遇幻象干扰,或能相助。”
晓云一一收下,对着众人躬身行礼:“多谢师尊与各位道友关怀,晓云定不负所托,取回忘川水助师尊恢复记忆。”
次日天未亮,晓云便驭起一柄素白长剑,按照陵光仙尊标注的路线,朝着西蜀青城山疾驰而去。阴阳道的入口隐于青城山深处的一座古洞之中,那是连接人间与幽冥界的隐秘通道,相较于奈何桥的凶险,这里的阴气虽淡,却遍布未知的陷阱与阴邪之物。
御剑飞行五日,晓云终于抵达青城山。山脉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古木参天,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她按图索骥,在山腹深处找到了那座隐蔽的古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藤蔓上开着一朵朵暗红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异香。晓云取出灵犀露,蘸了一点抹在鼻尖,这异香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神思恍惚,若是被阴气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拨开藤蔓,古洞入口漆黑如墨,一股刺骨的寒气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晓云运转灵力,催动颈间的避邪玉佩,金色的光芒从玉佩中散发出来,形成一道薄薄的护罩,将寒气与腐朽气息隔绝在外。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长剑,小心翼翼地踏入古洞。
洞内狭窄而曲折,仅容一人通过,岩壁上布满了湿漉漉的苔藓,脚下的石子打滑,稍不留神便会摔倒。晓云借着避邪玉佩的金光,缓慢前行,神识扩散开来,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行至洞中段,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她心头一凛,定睛望去,只见黑暗中爬来无数只通体漆黑的毒蝎,每一只都有拇指大小,蝎尾上的毒刺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显然含有剧毒。
“幽冥毒蝎!”晓云心中了然,这种毒蝎只生长在阴气浓郁之地,毒性极强,寻常修士被蛰中,顷刻间便会毒发身亡。她不敢怠慢,将灵犀盾符激活,一道透明的护盾笼罩全身,同时运转灵力,将素白长剑舞动起来,剑光如瀑,朝着毒蝎群横扫而去。
毒蝎群被剑光惊扰,纷纷扬起蝎尾,朝着晓云喷射出墨绿色的毒液。毒液落在护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斑点。晓云眉头微蹙,这些毒蝎的数量太多,若是久战下去,灵犀盾符的灵力耗尽,她恐怕难以支撑。
“速战速决!”晓云低喝一声,将楚峰整理的《破阵心法》运转起来,身形如同鬼魅般在毒蝎群中穿梭,长剑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精准的剑气,将毒蝎斩杀殆尽。她的剑法本就以灵动飘逸着称,再加上心法的加持,更是如鱼得水,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洞内的毒蝎便被清理干净。
晓云收起长剑,抹去额头的汗水,看着护盾上密密麻麻的腐蚀斑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灵犀盾符足够坚韧,否则她此刻恐怕已中毒受伤。她取出一瓶灵犀露,饮下一小口,温和的灵力涌入体内,快速恢复着消耗的灵力。
继续前行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弱的光线。晓云加快脚步,走出古洞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着大地,天空是暗沉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阴邪之气,夹杂着冤魂的哀嚎声,让人不寒而栗。远处的平原上,无数孤魂野鬼在游荡,他们形态各异,有的衣衫褴褛,有的肢体残缺,脸上都带着痛苦与迷茫的神情。而在平原的尽头,一条宽阔的河流静静流淌,河水漆黑如墨,表面漂浮着无数冤魂的虚影,他们伸出苍白的手,想要抓住过往的行人,口中发出凄厉的哭喊,正是幽冥界的界河——忘川河。
忘川河宽约百丈,河面上没有桥梁,只有一艘破旧的木船在缓缓飘荡。船夫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老鬼,穿着破烂的蓑衣,手中的船桨划动时,没有溅起一丝水花,仿佛只是在虚空中摆动。河对岸,两名身穿黑衣、手持铁链的鬼差正站在岸边,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晓云定了定神,运转灵力将避邪玉佩的光芒催动到最大,金色的护罩将她周身的阴邪之气隔绝在外,同时朝着忘川河对岸走去。刚靠近河边,左侧的鬼差便开口说话,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寒冬的寒风刮过耳畔:“人类修士,擅闯幽冥界,可知罪?”
这鬼差面色青黑,嘴角挂着一丝狞笑,手中的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铁链上还滴着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右侧的鬼差则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塑。
晓云对着两名鬼差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地说道:“两位鬼差大人,小女子晓云,并非有意擅闯幽冥界,而是奉师尊陵光仙尊之命,前来求取一瓶忘川水。师尊当年闭关心性修行,不慎神魂受损,记忆被封,唯有忘川水能洗涤神魂,唤醒尘封的记忆,还望两位大人通融一二。”
“陵光仙尊?”右侧的鬼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可是三千年前景象昆仑仙宗,游历四海、广施仁德的那位陵光仙尊?”
“正是。”晓云点头道,“师尊如今记忆残缺,修为大跌,每日都在清沅院中静养。小女子此行只为求取一瓶忘川水,绝无他意。日后师尊恢复记忆,定会亲自前来幽冥界道谢,还会为幽冥界捐赠大量的灵物,以表诚意。”
左侧的鬼差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哼,空口无凭。忘川水乃幽冥界至宝,能洗涤神魂,唤醒记忆,亦能让人魂飞魄散,岂能随意给你?再说,人间修士擅闯幽冥界,本就是死罪,若不是看在陵光仙尊当年的薄面,你此刻早已魂飞魄散。”
晓云心中一急,连忙说道:“两位大人,小女子愿以师门荣誉担保,绝非虚言。若是大人不信,可随小女子返回人间,亲自向师尊求证。”
“不必了。”右侧的鬼差缓缓说道,“幽冥界有幽冥界的规矩,擅闯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要取走忘川水,需过我兄弟二人这一关。若能通过,便赠你一瓶忘川水;若不能通过,便需留在幽冥界,受百年阴火灼烧之刑,以赎擅闯之罪。”
“不知两位大人要如何考验小女子?”晓云问道,心中已有了决断——无论考验多么艰难,她都必须通过,为了师尊,为了清沅院的众人。
“忘川河上的渡船,唯有心怀执念之人方能驾驭。”右侧的鬼差指着河面上的破旧木船说道,“你需乘坐这艘渡船,从此岸渡到彼岸,途中不得使用任何灵力,包括你身上的避邪玉佩,也需暂时收起。若能成功抵达彼岸,便算你通过考验。”
晓云闻言,心中一沉。她深知忘川河的凶险,河水中的冤魂皆有未了的执念,这些执念会化作最诱人的幻象,考验着渡河人的心神。而不能使用灵力,意味着她只能依靠自身的意志力抵御幻象,稍有不慎,便会被执念所困,坠入忘川河,永世不得超生。
但她没有退路。晓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们。”
她将避邪玉佩从颈间取下,小心翼翼地收入行囊,又将灵犀盾符与灵犀露也一并收好,确保不会在途中无意间触发。做完这一切,她缓步走上那艘破旧的木船。
刚一踏上船板,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阴寒之气顺着脚底涌入体内,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船夫老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船桨轻轻一点,木船便缓缓朝着河对岸驶去。
船行至忘川河中央时,周围的雾气突然变得浓郁起来,耳边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声、哭喊声、哀求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头皮发麻。晓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咒,试图隔绝这些声音的干扰。
但这毫无用处。渐渐地,她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她年少时的记忆。
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是一对普通的修士夫妇,带着她在山中隐居,日子简单而幸福。突然,画面一转,一群山匪闯入山中,将她的父母杀害,抢走了家中所有的财物。她躲在柴房的缝隙中,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