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首地煌鼋的咆哮如同九道闷雷在灵魂深处炸开!那蛮荒霸主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将我们死死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紫黑色的天空在这咆哮下扭曲,大地(或者说,是这头凶兽的背甲)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彻底倾覆!
“完犊子了……”被捆成粽子的讹兽面如死灰,连“yo”都省了,只剩下绝望的喃喃,“这回真是老太太翻跟头彻底玩完了。兔爷我还没吃遍天下美食,还没成为说唱界的传奇”
九尾狐浑身毛发倒竖,粉色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它的幻术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饕餮周身的雾气被压缩到极致,它发出低沉的、不甘的怒吼,试图挣脱威压的束缚,但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让它寸步难行!
我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精神力在威压下疯狂燃烧,沟通着《山海经》卷轴和星轨罗盘!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卷轴传来前所未有的、近乎哀鸣的震颤,它似乎也在恐惧这头太古凶兽。星轨罗盘的指针在九股恐怖气息的干扰下疯狂旋转,几乎要崩碎!
规则感知!对!规则感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在那丝新获得的、与天地共鸣的规则感知上,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拼命地“扫描”着这头九首地煌鼋!
它在愤怒,因为它被打扰了沉眠。因为它背上那些“彩蛋”陷阱被触发,弄得一片狼藉。它的能量核心在中央那颗最大的头颅下方!等等,那能量核心的运转似乎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协调?
就像一台精密但古老的机器,某个齿轮因为岁月侵蚀,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卡顿!虽然不影响它碾压我们,但这确实是一个破绽?或者说,是一个可以尝试“沟通”的切入点?
赌了!死马当活马医!
我放弃了所有抵抗和攻击的念头,将全部的精神力,混合着规则感知力,以及《山海经》卷轴那象征着“协调”与“记录”的本源气息,化作一道极其微弱、但无比纯粹的意念波动,小心翼翼地抚向那丝能量运转的不协调之处!
我没有试图去破坏,更没有攻击,而是像最耐心的工匠,用精神力的刻刀,轻轻地去“打磨”、“润滑”那个卡顿的“齿轮”!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任何一丝带有敌意或错误的意念,都可能瞬间引爆这头凶兽的滔天怒火,将我们碾成齑粉!
时间仿佛凝固了。
九首地煌鼋那九双冰冷的竖瞳中,愤怒似乎停滞了一瞬,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疑惑?它那即将拍下的、足以粉碎山岳的巨爪,也悬停在了半空。
它感觉到了。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本质极其古老高贵的力量,正在试图帮它?帮它理顺体内那困扰了它无数岁月的一丝滞涩?
这对于习惯了杀戮与毁灭的太古凶兽来说,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体验。
我屏住呼吸,精神力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额头上冷汗如雨,身体因为过度消耗和精神紧绷而微微颤抖。
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
那丝能量运转的滞涩感,如同被疏通的河道,猛地顺畅了一丝!
“嗡”
九首地煌鼋庞大的身躯发出一阵低沉的、舒适的嗡鸣。它中央那颗最大的头颅,微微偏了偏,那冰冷的竖瞳中,愤怒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好奇?
悬在我们头顶的死亡威胁,暂时解除了?
我们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这头庞然大物。
它那九颗头颅缓缓低下,十八只如同探照灯般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集中在了我手中的星轨罗盘,以及我身上那与《山海经》卷轴融合的气息上。
一个古老、晦涩、但直接响彻在我们灵魂层面的意念,缓缓传来:
“汝身负‘万灵图录’之息?”
万灵图录?是指《山海经》?
“是晚辈侥幸得其认可。”我连忙用意念回应,姿态放得极低。
“方才是汝梳理吾之‘元枢’?”它的意念带着一丝不确定。
“晚辈冒昧,见前辈气息略有凝滞,妄自出手,望前辈恕罪。”我赶紧把姿态做足。跟这种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老古董打交道,礼貌点总没错。
九首地煌鼋沉默了片刻,那庞大的意念再次传来,似乎温和了一丝?
“无数载唯汝不为夺,而为助。”
它似乎在感慨。漫长岁月里,闯入此地的生灵,无不是贪婪地想要掠夺它的力量或它守护的东西,像这样“帮忙”的,估计是头一遭。
“汝等为何来此?”它问道。
我不敢隐瞒,简要将寻找爷爷、对抗理事会、探寻真相的目的用意念传达过去,当然,略去了很多细节。
“理事会窃贼妄图篡改根源”九首地煌鼋的意念中透出浓浓的厌恶,“彼等亦曾惊扰于吾。”
看来理事会的人也来过这里,并且试图打这头凶兽或者它守护的什么东西的主意,结果估计是碰了一鼻子灰,或者付出了惨重代价。
“汝……”它的意念锁定了我,“欲往……‘墟心’?”
墟心?是指昆仑墟的核心吗?星轨罗盘指引的最终方向?
“是。”我老实回答。
“墟心非善地。规则破碎。古老存在沉睡或疯狂。”九首地煌鼋发出警告,“汝等实力不足。”
这点我们深有体会。
“然汝身负‘图录’,或有一线生机。”它话锋一转,巨大的头颅转向一个方向,“吾可送汝等一程。避开外围诸多麻烦。”
送我们一程?有这种好事?我心中警铃微作,这种老古董绝不会无缘无故帮忙。
“前辈有何条件?”我谨慎地问道。
“条件?”九首地煌鼋的意念似乎带着一丝狡黠?“吾沉睡已久。背上积垢颇多。那些小玩意(指彩蛋),亦扰清静。”
它顿了顿,那庞大的意念清晰地传达出一个意思:
“帮吾清理背甲。直至吾满意为止。”
我们:“……”
搞了半天,是要我们给它做大扫除?!
讹兽哪怕被捆着,也差点跳起来(如果它能跳的话):“yo!不是吧?!让兔爷我……我们给你这九头大乌龟搓背?!”
九尾狐和饕餮也面面相觑,表情古怪。
我嘴角抽搐,看着这庞大如山峦、甲壳上布满万年尘垢、还镶嵌着各种危险“彩蛋”残骸的背甲,这工程量和危险系数。
但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拒绝?看看那九颗随时可能再次暴怒的头颅。
答应?至少能暂时保住小命,还能直达昆仑墟核心区域,避开无数未知危险。
“怎么?不愿?”九首地煌鼋的意念冷了一丝,周围空气再次凝滞。
“愿意!晚辈愿意!”我赶紧应下,生怕它反悔,“能为前辈效劳,是晚辈的荣幸!”
“善。”凶兽的意念缓和下来,那悬着的巨爪终于缓缓放下,庞大的身躯再次伏低,如同一座真正的山峦,“开始吧。”
威压散去,我们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
我看着眼前这“浩瀚”的清洁工程,又看了看身边表情各异的伙伴们,深吸一口气,挽起了并不存在的袖子。
“伙计们,”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抄家伙!”
“咱们的昆仑墟副本临时转职成上古凶兽专属保洁小队了!”
讹兽发出一声悲愤的哀嚎,被九尾狐解开了束缚。
饕餮看着那厚重的、不知道积攒了多少万年的污垢,闷闷地评价了一句:
“工作量很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
行吧,至少队伍里的士气(?)和胃口,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