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柔男子的话如同冰锥,刺破了我们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我们挣扎着起身,警惕地盯着这三位不速之客。他们气息晦涩,远非之前遇到的杂鱼可比,尤其是为首那人,手中的微型漩涡模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与这棋局深处的归墟之力隐隐呼应。
“理事会的人你们果然贼心不死!”玄谷道长脸色铁青,手中玉佩白光吞吐,如临大敌。
“不死?呵呵,恰恰相反,我们追求的是超越生死,执掌轮回!”阴柔男子轻笑,目光扫过我们,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陈平安?《山海经》的新任管理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交出星轨罗盘和那块‘春之令’,或许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
春之令?是指那块小木牌?原来它叫这个名字。
“想要?自己来拿!”我握紧罗盘,体内《山海经》卷轴的力量开始奔腾。虽然刚才稳定棋局消耗巨大,但面对强敌,没有退路可言!
“冥顽不灵。”阴柔男子摇了摇头,对身后两人示意,“拿下他们,夺取墟核!”
他身后两名白衣人瞬间动了!身形如鬼魅,一左一右扑来!一人双手结印,空中凝聚出无数冰晶长矛,带着刺骨寒意攒射而来!另一人则身形暴涨,肌肉虬结,皮肤泛起金属光泽,如同人形凶兽,一拳轰出,空气爆鸣!
“我来!”饕餮低吼一声,主动迎上了那个人形凶兽!它巨爪拍出,与那金属拳头狠狠撞在一起!
“轰!”
气浪翻滚,整个洞窟都仿佛震动了一下!饕餮身形微微一晃,而那人形凶兽则倒退了三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另一边,九尾狐粉色幻光流转,在我们面前布下层层叠叠的幻象屏障,那些冰晶长矛射入幻境,如同泥牛入海,轨迹扭曲,纷纷炸裂,但逸散的寒气依旧让幻光剧烈波动。
讹兽则对着那个施展冰系道法的白衣人开始了精神干扰:“yo!玩冰的哥们儿你手不冷吗?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人当冰箱?看你那脸色青得跟冻梨似的,赶紧回家抱暖水袋去吧!”
那白衣人眉头紧皱,显然受到了影响,施法速度慢了一拍。
玄谷道长也没闲着,他脚踏罡步,手中玉佩射出一道白光,并非攻击,而是如同蛛网般散开,试图缠绕、束缚那两个白衣人的动作,为我们创造机会。
而那个阴柔男子,对眼前的战斗似乎毫不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棋盘中央那颗流转着归墟之力的“墟核”上。他托着那微型漩涡,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诡异的吸力开始作用在墟核之上,试图将其强行剥离棋局!
墟核剧烈震颤起来,表面流转的暗紫、幽蓝、惨白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连带着整个刚刚平稳下来的棋局再次开始躁动!地脉线条明灭不定,刚刚修复的山川虚影又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不能让他得手!”我大急。一旦墟核被夺,或者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尝试用星轨罗盘去干扰,但罗盘的光芒靠近那阴柔男子时,竟被他周身一层无形的力场扭曲、弹开!他的实力,远超我们!
怎么办?硬拼不过,阻止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海中的《山海经》卷轴,再次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仿佛来自洪荒初开的意志,顺着卷轴与星轨罗盘的联系,被引动、苏醒了!
是帝台残留的意志?它感应到了棋局核心正在被侵犯!
嗡——!
整个帝台棋局空间猛地一震!穹顶那片星云般的混沌光晕骤然亮起,投射下一道粗大的、蕴含着无尽山河伟力的光柱,并非攻击阴柔男子,而是笼罩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墟核!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手中的星轨罗盘变得滚烫,它不再仅仅是指引方向的工具,而是仿佛成了一个权限认证的终端!帝台的意志,似乎认可了我这个《山海经》管理员,要借我之手,彻底稳固甚至重启这部分棋局!
一段复杂到极致、蕴含着天地至理的信息流强行涌入我的脑海。并非具体的操作步骤,而是一种“权限”的授予,一种对这片山河棋局“底层规则”的短暂掌控感!
我福至心灵,不再去试图移动单个棋子,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连同卷轴和罗盘的力量,与那降临的帝台意志融合,猛地“按”向了整个棋盘!
“以山海之名,敕令,万流归宗,诸界平定!”
我发出自己都听不懂的古老音节,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刹那间,整个帝台棋局光芒万丈!所有混乱奔流的能量,无论是水脉、火脉、地脉、生机之脉,甚至包括那颗被帝台意志暂时镇压的墟核之力,全都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不再冲突,不再暴躁,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开始向着棋盘中央,向着那墟核下方那片真正的“归墟裂隙”虚影,缓缓汇聚、沉降、内敛!
这不是破坏,也不是简单的平衡,而是梳理、收束、将逸散的力量重新纳入既定的循环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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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引动帝台意志?”阴柔男子首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他疯狂催动手中的微型漩涡,试图对抗这股席卷整个棋局的平定之力,但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他周身那无形的力场在帝台意志面前如同纸糊般破碎,整个人被那股宏大的力量推得连连后退,手中的微型漩涡模型也出现了道道裂纹!
那两名正在与饕餮、九尾狐缠斗的白衣人更是不堪,直接被这股无形的平定之力震飞出去,口喷鲜血,气息萎靡。
我们几人站在光柱边缘,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山川地貌的虚影变得更加凝实、稳定,地脉光带如同温顺的河流,缓缓流淌,所有的躁动和混乱都被抚平。那颗墟核也不再狂暴,其表面的归墟之力被完美地束缚、引导,成为了这庞大能量循环的一部分,既是终点,似乎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起点。
帝台棋局,被暂时“重启”并“锁定”在了一个相对完美的平衡状态!
光芒渐渐收敛,帝台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我感觉身体一软,差点栽倒,精神力几乎被彻底抽空,但心中却充满了明悟。刚才那一刻,我仿佛触摸到了《山海经》管理员权限的冰山一角,那不仅仅是召唤妖兽,更是协调、梳理、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去“定义”这片天地间属于“山海”范畴的规则!
阴柔男子稳住身形,看着恢复平静、却固若金汤的棋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今日的行动彻底失败了。有帝台意志残留的庇护,他们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撼动这墟核。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忌惮,以及一丝难以置信。
“陈平安我记住你了。”他声音沙哑,不再多言,挥手卷起那两个受伤的手下,身形融入虚空,瞬间消失不见。显然是动用了某种珍贵的空间遁符。
强敌退去,洞窟内恢复了寂静,只有棋局能量流淌的微弱嗡鸣。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结、结束了?”讹兽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九尾狐撤去幻术,疲惫地靠在我腿边。
饕餮周身的雾气淡薄了许多,显然刚才的吞噬和对抗消耗巨大。
玄谷道长看着稳定下来的棋局,又看看我,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帝台意志显灵……陈小友,你果然是身负大气运之人。贫道服了。”
我摆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这次能逼退强敌,靠的完全是帝台残留意志的爆发和我这个管理员权限的“狗屎运”,并非我们真正的实力。
“此地不宜久留,”我强撑着说道,“理事会的人虽然退了,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玄谷道长点点头:“不错。棋局暂时无忧,但帝台意志并非时刻显化。我们需从另一条密道离开,避开他们可能的埋伏。”
他走到棋盘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石壁前,按照某种规律敲击了几下,石壁无声滑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入密道。
在离开前,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恢弘而神秘的帝台棋局,特别是那颗悬浮在中央、已成为棋局循环核心的墟核。
星轨罗盘在我怀中微微发热,指向下一个未知的方向。
长白山之行,惊险落幕。
但我知道,与理事会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我这个半吊子管理员,也被迫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前方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又露出了更深、更远的未知。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步入黑暗的密道。
新的旅程,还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