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脚的夕阳给桦树林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景色是挺美,但我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安静的林间格外清晰。紧接着,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咕噜噜——” 这是讹兽的。
“呜……”(细微的肚子叫)这是九尾狐的。
“……”(无声,但雾气翻涌的幅度大了点)这是饕餮的。
四双眼睛(加一团雾气)齐刷刷地看向我,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压力瞬间给到了管理员这边。
“看我也没用,”我摊摊手,“我比你们还饿。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吃的去?讹兽,你刚才不是说有人参娃娃吗?赶紧发挥你的特长,忽悠一个过来。”
它人立而起,清了清嗓子,对着寂静的山林开始了它的“召唤术”:
“嘿!山里的精灵听我说!人参兄弟你在哪躲?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跟兔爷走,吃香喝辣不用愁!
天天灵泉来泡澡,月华当被睡得好!
错过这村没这店,速速现身莫迟延!
它这通夹杂着虚假承诺和蹩脚押韵的rap在林间回荡,惊起了几只飞鸟,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九尾狐默默把头扭到一边,似乎觉得有点丢人。
饕餮闷闷地评价:“谎言,浓度,太低。能量波动,不足以,吸引,灵物。”
我叹了口气,果然不能指望这只不靠谱的兔子。正发愁间,目光扫过林间地面,忽然看到几株熟悉的植物,叶子呈掌状复叶,顶生伞形花序,虽然还没结果,但那形态。
“等等!”我蹲下身,仔细辨认,“这是刺五加?还有那边那是蕨菜?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啊!”
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至少是能填饱肚子的野菜!在爷爷笔记里看过一些山野求生和草药知识,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兄弟们!有吃的了!”我兴奋地招呼道,“快来帮忙挖野菜!”
十分钟后,我们围坐在一小堆篝火旁(我用最基础的引火诀点的,不敢让饕餮帮忙,怕它直接把林子点了)。火上架着一个我用宽大树叶临时折成的“锅”,里面煮着清洗干净的刺五加嫩芽和蕨菜,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虽然没油没盐,但那股植物本身的清香已经让我们口水直流了。
讹兽眼巴巴地看着“锅”从昆仑仙宴到长白山野菜汤,这生活品质下降得有点快啊。”
九尾狐小心地用爪子拨弄着一根蕨菜,似乎对这东西能不能吃持保留态度。
饕餮它对着那锅野菜汤,雾气中的“目光”充满了嫌弃,闷闷地说:“绿色,纤维,水分。能量,几乎,为零。这不算,饭。”
“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我瞪了它一眼,率先夹起一筷子刺五加塞进嘴里。微苦,后味带着点甘甜,口感清脆,饿极了吃起来居然感觉还不错。
见我开动,讹兽和九尾狐也试探着吃了起来。讹兽一边吃一边吐槽:“味道淡出个鸟来,要是有点辣椒面就好了”
九尾狐小口小口地吃着,似乎适应了这清淡的味道。
只有饕餮,坚决不动口,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如果一座山一样的身影能被称为小媳妇的话)蹲在一边,对着天空吸收那点微薄的月华能量,聊胜于无。
就在我们勉强用野菜汤安抚了抗议的胃时,旁边的星轨罗盘忽然又有了动静!
它一直被我放在身边,指针原本在缓慢画圈,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猛地一定,指向了树林的某个方向,并且开始散发出微弱的、有节奏的明灭光芒!
“有情况!”我立刻放下“树叶碗”,抓起罗盘。
罗盘指的方向,似乎就在这片山林的不远处,能量反应并不强烈,但很清晰,而且带着一种与昆仑幽都之眼截然不同的、相对温和且充满生机的感觉。
“不是理事会的追兵,”九尾狐感知了一下,细声说,“能量性质,很纯净,像是草木精华,或者,灵物?”
灵物?人参娃娃?难道讹兽的rap真的起效了?不对,时间对不上。
“过去看看!”好奇心驱使我做出了决定。在这陌生之地,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我们熄灭火堆,收拾痕迹,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摸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前方出现了一小片林间空地。空地上,景象让我们微微一愣。
并非想象中的人参娃娃在跳舞,而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道袍、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道士,正撅着屁股,手里拿着个小药锄,小心翼翼地在一棵老松树下挖掘着什么。他身边放着一个药篓,里面已经装了些常见的草药。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采药小道童。
但星轨罗盘的指针,正牢牢地指向他,或者说,指向他正在挖掘的那块地方!
那小道士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回头,看到我们从树林里钻出来,尤其是看到体型庞大的饕餮(虽然缩小了,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有冲击力)和穿着亮片马甲的兔子,吓得“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药锄都掉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是、是来抢我人参的吗?!”小道士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护住身后的药篓,声音都在发抖。
人参?我眼睛一亮!还真有人参?看来罗盘感应到的是这个?
我赶紧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可能因为饿得有点狰狞):“小兄弟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嗯,地质考察队的!迷路了,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了。”
“地质考察队?”小道士狐疑地打量着我们这奇怪的组合,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人,一只穿马甲的兔子,一只漂亮得过分的白狐,还有一个笼罩在雾气里看不清模样的庞大身影。“考察队还带宠物?”
讹兽立刻不干了,跳出来:“yo!说谁是宠物呢?兔爷我是首席文化顾问!兼气氛组组长!懂不懂?”
它这一开口,更是坐实了我们绝非普通人的事实。小道士吓得往后缩了缩,但眼神里的警惕更重了。
我赶紧把讹兽扒拉到身后,继续扯谎:“咳咳,它们是特殊品种,用于环境适应性研究。小兄弟,你说的人参是?”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似乎看我们不像立刻要动手抢的样子,才稍微放松了点,指了指刚才挖掘的地方:“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株五品叶的野山参,刚挖了一半,你们,你们真不是来抢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老松树的根部,泥土被小心地拨开,露出半截芦蔓紧密、须根清晰的人参,看形态年份确实不浅。
星轨罗盘指向这里,是因为这株人参?一株年份久点的野山参,能引起罗盘这么大反应?
我正疑惑间,九尾狐忽然轻轻碰了碰我,用眼神示意我看那株人参旁边的泥土。
我定睛一看,在那人参的须根缠绕间,似乎掩埋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颜色与泥土几乎无异的木牌?那木牌只有指甲大小,上面似乎刻着极其细微的纹路。
罗盘感应的,难道是那个小木牌?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那小道士跑哪儿去了?”
“肯定在这附近!他找到的那株参王,至少值这个数!”
“快找!别让他跑了!”
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手持棍棒砍刀的大汉从树林另一边钻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空地上的我们和小道士。
为首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目光贪婪地扫过小道士药篓里那半株人参,又警惕地看了看我们这奇怪的组合,最后狞笑一声:“哟?还有同伙?识相的把参留下,滚蛋!不然,别怪哥几个手里的家伙不客气!”
小道士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抱着药篓。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
九尾狐眼神一冷,周身泛起细微的粉色光晕。
饕餮它似乎对那几个大汉毫无兴趣,目光依旧盯着那株人参旁边的小木牌。
我叹了口气。
本来想低调行事的。
奈何麻烦总找上门。
看来这长白山的第一站,就得先来个“黑吃黑”。不对,是“见义勇为”了。
我上前一步,挡在小道士身前,看着那几个混混,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皱巴巴的小本本。
“别急,几位。”
“让我先记一下”
“《长白山奇遇记第一章:论如何从野菜汤到见义勇为的华丽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