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出口隐在一处瀑布后方，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掩盖了云澈的踪迹。他攀着湿滑的岩壁爬出，回头望去，紫霄丹宗的山门已被云雾彻底遮蔽，仿佛一场梦。
“先去万毒谷外围找李伟和赵玲。”云澈定了定神。离开疗伤院前，他曾偷偷留下传讯符，约定若情况有变，便在万毒谷边缘的青风镇汇合。
三日后，青风镇的一间客栈里，李伟正对着一张地图发愁，赵玲则在一旁研磨草药。听到窗外传来约定的鸽哨声，两人同时站起身，眼中闪过喜色。
“云澈师兄！”看到推门而入的云澈，赵玲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没事太好了！我们听说禁书楼出事，还以为……”
“说来话长。”云澈关上门，将毒脉族的秘辛、守书灵的嘱托一一告知。李伟和赵玲听得目瞪口呆，看向他臂上纹路的目光充满了震惊。
“难怪你能在万毒谷安然无恙，还能引动净心焰……”李伟喃喃道，“原来你是毒脉族后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赵玲迅速冷静下来，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我们在镇上打听时，发现最近有不少阴司阁的人往万毒谷深处赶，还带着大量的活人祭品。据说毒藤母株快要‘成熟’了。”
“成熟？”云澈皱眉，《万毒转化秘录》中记载，毒藤母株的本源是“万毒之心”，若以活人精血催熟，会彻底黑化，成为吞噬一切的怪物。
三人不敢耽搁，当日便动身前往万毒谷。越靠近谷心，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浓，原本缠绕在古树间的毒藤变得异常活跃，藤蔓上的尖刺泛着暗红，偶尔有鸟兽误触，瞬间便被腐蚀成一滩脓水。
“不对劲。”云澈停在一处山涧旁，看着水中漂浮的毒藤碎片，“这些藤蔓的气息比之前狂暴了数倍，像是被强行催发了生命力。”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凄厉的惨叫。三人悄悄摸过去，只见一片空地上，数十名阴司阁修士正将活人推到祭坛边，毒藤母株的根须从地底钻出，刺入活人体内，贪婪地吮吸着精血。
祭坛中央，一个黑袍人正手持骨杖，口中念念有词。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血色晶石，晶石散发的红光与毒藤母株的花苞遥相呼应，花苞上的眼睛纹路缓缓睁开，透出嗜血的凶光。
“是阴司阁的大祭司！”李伟认出了黑袍人的装束，“传闻他是培育毒藤母株的主导者！”
云澈的目光落在大祭司脚下——那里躺着几具修士的尸体，服饰正是紫霄丹宗的，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腕上，戴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青铜药铃，那是刘长老的信物。
“刘长老……”云澈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臂上的“万毒引”突然灼热起来，与祭坛上的血色晶石产生强烈共鸣。
大祭司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云澈藏身的方向：“毒脉族的小鬼，终于肯露面了。”
无数毒藤应声而起，如毒蛇般射向三人藏身的灌木丛。云澈瞳孔骤缩，引动体内刚觉醒的毒脉之力，低喝一声：“万毒，退！”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袭来的毒藤仿佛受到无形的阻碍，在离他三尺处纷纷停滞，藤蔓上的尖刺渐渐软化，竟像是在……臣服？
“果然是你。”大祭司发出桀桀怪笑，“只有毒脉族的血脉，才能让母株彻底觉醒。今日，就让你成为母株的‘心核’吧！”
他挥动骨杖，祭坛上的血色晶石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毒藤母株的花苞骤然膨胀，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肉瘤，肉瘤上布满血管状的纹路，竟与人类的心脏一模一样。
“那就是万毒之心！”云澈脑中闪过《万毒转化秘录》的记载，“它还没完全黑化，还有救！”
他祭出净心焰，淡蓝色的火焰在掌心跳动，同时取出九叶还魂草，以灵力催动。按照秘录中的方法，他试图引动万毒之心的本源，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肉瘤中涌出，与自己的毒脉之力激烈碰撞。
“没用的！”大祭司狂笑道，“我早已用‘血祭术’污染了万毒之心，它现在只认我的命令！”
毒藤母株的根须突然暴涨，如同巨蟒般缠住云澈的四肢，将他拖向祭坛。赵玲甩出淬毒的银针，却被根须上的粘液腐蚀成粉末；李伟祭出丹炉抵挡，也被根须抽飞，撞在岩壁上昏了过去。
“云澈师兄！”赵玲哭喊着，却被阴司阁修士拦住，动弹不得。
云澈被拖到祭坛中央，万毒之心的肉瘤贴在他的胸口，冰冷的触感传来。他能感觉到无数驳杂的血气顺着皮肤涌入体内，与毒脉之力疯狂纠缠，意识渐渐模糊。
“放弃吧，成为母株的一部分，你将获得永恒的力量。”大祭司的声音如同魔咒。
就在这时，臂上的“万毒引”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与胸口的万毒之心产生共鸣。云澈的识海中，《万毒转化秘录》的文字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以毒脉为引，化万毒为生机”这句话上。
“我明白了……”云澈猛地睁眼，眼中红光与蓝光交织，“毒不是用来毁灭的，是用来守护的！”
他不再抗拒万毒之心的血气，反而主动引导毒脉之力涌入肉瘤。净心焰顺着血脉蔓延，将那些被污染的血气一点点净化；九叶还魂草的灵力则化作丝线，修复着肉瘤上的损伤。
万毒之心剧烈跳动起来，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觉醒。毒藤母株的根须开始颤抖，缠绕着云澈的力道渐渐减弱，藤蔓上的暗红也褪去不少，露出原本的青绿色。
“不！不可能！”大祭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它在排斥我！”
他疯狂地敲击骨杖，试图重新掌控毒藤母株，却发现血色晶石的光芒越来越黯淡。那些被毒藤控制的阴司阁修士突然惨叫起来，身上的血气被根须反向吸收——万毒之心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净化被污染的力量。
云澈的身体渐渐与万毒之心融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毒藤母株的意识：那是一种纯粹的求生欲，并非邪恶，只是被人类的贪婪扭曲了本性。
“别怕，我帮你找回自己。”他轻声说道，毒脉之力与万毒之心彻底共鸣。
毒藤母株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绿光，绿光所过之处，枯萎的草木重新发芽，被腐蚀的岩石长出青苔。那些吸食活人精血的根须纷纷缩回地底，花苞闭合，重新化作青色的果实，悬浮在祭坛上方。
大祭司被绿光击中，黑袍瞬间化为飞灰，露出里面枯槁的身躯。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化为粉末，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阴司阁修士见状，吓得四散奔逃，却被恢复神智的毒藤拦住，缠绕着动弹不得。
绿光散去，云澈缓缓站起身，胸口的万毒之心已融入体内，臂上的“万毒引”化作一道青色纹路，与他的血脉融为一体。毒藤母株的藤蔓温顺地缠绕在他身边，像是在守护自己的主人。
“云澈师兄！”赵玲跑过来，扶起昏迷的李伟，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云澈笑了笑，能感觉到体内流淌的力量——那是毒脉族与万毒之心结合的力量，不再是毁灭，而是生机。
“结束了。”他轻声道。
远处，紫霄丹宗的方向传来钟声，那是宗门召集的信号。云澈知道，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刘长老的清白需要洗刷，钱坤等内鬼需要清算，毒脉族的秘辛也该让世人知晓。
但他不再迷茫。万毒谷的风拂过，带着草木的清香，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等待被改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