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兰带着纸巾盒和咖啡回来的时候，看到张明月坐在椅子上披头散发双目无神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很心疼，同时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感。
她在心中暗叹一声，脸上做出一副笑容，“妈，擦擦脸，喝点东西吧！”
张明月只接过纸巾，示意申兰把咖啡放桌上，她现在不想喝。
她一边用纸巾擦着脸上的眼泪，一边继续说，“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那时是真的蠢！我怎么就处处担心那个野种，反而不好好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呢？你舅舅从前骂我，说我愚蠢又自大，傲慢又浮躁，情商低又不明理，而且是非不辨，里外不分！那时候我跟他狠狠吵了一架！可是现在想来呜呜呜”
申兰没等张明月说完，就插了一嘴，“舅舅真这么说的？”她眼神亮晶晶的，语音里带着丝丝笑意。
张明月擦了擦鼻子，瓮声瓮气的回了一个字，“嗯。
要不然，老妈不得发疯？
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她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了，当然她也想为舅舅点赞！可是她不敢！
张明月压根没听出来申兰话语的异常，她得到了女儿的肯定，顿时又对她哥哥生出怨气来，“你也觉得是他不对？是他对不起我，对吧？我就知道！天底下哪有哥哥那么骂亲妹妹的？”
申兰偷偷撇嘴，心中腹诽。
那天底下哪有亲妈那么对亲儿子的？
你不也那么干了吗？
申兰听不得张明月说她舅舅不好，因为进娱乐圈的这几年，她可没少沾舅舅的光，还有舅舅给的直接支持也不少。
于是她劝道，“妈，舅舅说你是不对，但你们是亲兄妹啊，说到底他也是为你好的，你就别计较了吧！”
张明月很不高兴，她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别计较？怎么可能？他这话我能记一辈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没骂你，你当然可以不计较！”
说到这里，张明月突然愣住了。
为你好，别计较。
这词不是自己从前经常跟莫问说的话吗？
“爸爸妈妈打你骂你，都是为你好，想让你快点成长起来，有个豪门贵公子的样子！”
“你弟弟身子弱，家里人宠着他一些，你就别计较了！你做哥哥的，要大度一点。”
“你说姐姐们忽略了你？偏爱你弟弟？哪有这种事？你弟弟乖巧懂事，学习又好，走到哪里都是给家里争光的，她们对他态度好，是他该得的。你再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一身的坏习惯，不学好，你竟然还敢计较什么对你好不好的？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满身的底层人习气，坏毛病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你哪来的脸计较这个计较那个？”
“”
诸如此类的话，在这三年里，张明月都记不清她说过多少。
她突然有些心虚起来，她稍稍低头，用来掩饰她脸上的神色。
申兰见张明月突然之间低着头，又不说话。只觉得是自己刚才说的话打击到她了，于是心里很有些不安。
老妈这么不言不语什么意思？
不会是憋着啥大招吧？
积蓄力量，雷霆出击？
张明月越是不说话，申兰越是胡思乱想。
这不，越想越怕，只能硬着头皮主动试探。
“妈，你怎么了？”申兰伸出手在张明月眼睛前面晃晃。
张明月没理她。
坏了，老妈真的生气了！
申兰鼓起勇气又叫了一声，“妈。”
胆子小了一些，声音低了一些。
“干什么！”张明月猛地抬头，一把拍开她的手，“妈，妈，妈！你要吃奶啊？烦不烦？”
“哎吆！”申兰缩回手，直呼呼，“痛啊！你下手这么狠？妈，你不爱我了吗？”
她故意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别矫情了！”张明月翻了个白眼。
天啊！
申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老妈居然会翻白眼！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过！
老妈今天的刺激看来是受大发了啊！
张明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悠悠一叹，“其实，我现在想想，你舅舅说的没有错！至少说我愚蠢是没有错的。”
老妈竟然主动承认错误！
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申兰今天吃惊太多回了，已经都有些麻木了。
“我要是不蠢，就不会被申遇吉那畜生骗这么多年！我要是不蠢，就不会无原则的偏心一个野种这么多年！我要是不蠢，就不会生出你们这群蠢笨如猪的女儿！”张明月说着说着，情绪又渐渐地有些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