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西蒙斯大气不敢出。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大——秘密啊!!
“呵呵……”
卡瓦尔低笑起来,缓缓游到一处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巧的印章:
“现在不是朋友,不代表以后不能是。”
他反手拿出慕云秋之前给他的登记卡,啪嗒一声盖了章,隔空丢还给慕云秋:
“我很欣赏你,慕云秋,如果你愿意,我们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通行证的章就在这里??
……他早该想到的,王室图书馆就是王室教师的办公地啊。
虽然慕云秋已经不需要通行证,但他还是抬手接住:
“很遗憾,在见识过你的真面目后,我打算彻底远离你。”
卡瓦尔一脸受伤:“为什么要远离我,就因为我伤害了几条人鱼?”
慕云秋挑眉,不置可否。
“那如果我离开莎兰纳斯,甚至离开海洋,远离人鱼,一辈子都不再回来,你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这和你离不离开海洋没关系。”
话虽如此,但卡瓦尔这自我放逐一般的话让慕云秋忍不住皱眉。
一辈子都离开海洋?他在说什么梦话?
人鱼是没办法离开海水太久的,最多去岸上呆个两小时就得回来了。
况且岸上的人类可比海里的鲨鱼更危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送到黑市,当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实验品,永生永世躺在手术台上。
卡瓦尔猩红的眸子微微亮了一下,轻笑一声,慢慢移动到门口:“真冷漠,我可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不过没关系,我原谅你,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就来找我,我随时欢迎你加入我们……灰烬庭。”
灰烬庭?
慕云秋刚要问,卡瓦尔就游出了门。
“等等,卡瓦尔!”
慕云秋冲到门口,扒住门框在走廊里张望,却连卡瓦尔的影子都看不见。
人呢?走的这么快?
他还没来得及套那五个旅客的下场呢,万一卡瓦尔最后不想放过他了,他还能有所防备。
“西蒙斯,卡瓦尔去哪儿了?”
“卡瓦尔大人……”
西蒙斯呆滞地看着前方墙壁,语调像是没有睡醒。
“西蒙斯?”
慕云秋皱着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卡瓦尔大人……呃?”西蒙斯视线慢慢聚焦,用力甩了甩头,按住自己的额头揉了揉:“兄弟你问谁?卡瓦尔大人?他什么时候来过了?”
“……”
卡瓦尔对西蒙斯出手了。
但他和西蒙斯都没有察觉对方是怎么出的手。
慕云秋深吸一口气,深感无力:“没有,他没来过,是我刚刚看书睡着,做噩梦了。”
“哇,梦到卡瓦尔大人了?那确实是一场噩梦。”
西蒙斯爽朗地拍了拍慕云秋的肩膀,调笑道:“看你文文静静跟个书呆子一样,居然也会在图书馆里睡着啊。
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慕云秋胡乱地点点头:“嗯,你说得对……对了,我衷心建议,你最好换个岗位值班。”
“啊?为什么?”
“因为离卡瓦尔太近了,你们都很清楚他的危险性不是吗?”
“这不是,没办法嘛。”西蒙斯尴尬地挠挠头:“就是因为都清楚,才没有人鱼愿意在这里值班,只能是我这个守卫队队长顶上了。”
“那我相信守卫队队长也有权利给自己调动岗位。”
慕云秋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语重心长:“至少在我们这些人鱼旅客离开莎兰纳斯之前,你都不要在图书馆值班了,很危险。”
说完又拍了拍西蒙斯的肩膀,才转身离开。
他只能劝到这儿了。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卡瓦尔到底是一直这么危险,还是在他们人鱼旅客到来后才这么危险,但这家伙在短短一天内造的祸也太多了。
而且他有预感,卡瓦尔明天只会闹出更大的事。
慕云秋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游到宫殿外,抓了几条鱼当食物,然后躲进了水母群。
为莎兰纳斯带来一整天光明的水母,此刻都挤在一处石洞里,光芒微弱,忽明忽暗。
他今晚就睡这儿了。
卡瓦尔安排的房间,他肯定不会再回去,反正行李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大不了就白送宫殿里的清扫侍女。
慕云秋钻到石洞的最深处,捞了一只水母当枕头,躺在柔软的沙砾上。
几只水母被他躺下的水流推开,又重新涌过来,铺满了慕云秋上方的视野,将他黑色的鱼尾完完整整地盖住。
挺好,都不用做伪装了。
慕云秋吃着自己的晚餐,看着身体上方色彩梦幻的水母群,困意渐渐上涌。
处理鲨鱼消耗了体力,对付旅伴和卡瓦尔又消耗了精神。
这一天下来真是,身心俱疲。
慕云秋想不明白,他只是来莎兰纳斯寻找死亡的。
他的存在对于那些人鱼旅客和莎兰纳斯而言,仅仅只是过客,和以往他的所有旅途一样。
那些人鱼放在他身上的视线未免也太多了,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惧怕,提防,拉拢。
烦不胜烦。
慕云秋在脑中整理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疲惫地闭上眼睛。
虽然睡在宫殿外面也不一定安全,但他暂时不想回到那个卡瓦尔安排的房间。
希望今晚能做一个美梦。
……
「哥!看我又给你带什么来了,大水母!!」
「什么?你从哪儿找来的……你怎么是捧着它进来的!鱼缸呢,咱们家有鱼缸吗?!」
……
“嗬!哈啊……哈啊……”
岑明猛地睁开左眼,惊恐地环顾四周。
这是,宫殿大厅?他还在这里?卡瓦尔呢?
他的右眼怎么睁不开?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哎呀,你醒了?不愧是被封印削减了智力的人,大脑就是比一般人更活跃。”
听到这恶劣的语气,岑明立刻转动眼珠,锁定了黑暗中的卡瓦尔。
那双猩红的眼眸愉悦地弯着,隐在暗处的手正在有节奏地捏什么东西。
噗嗤,噗嗤……
岑明太阳穴跳了两下,莫名烦躁:“你他妈……”
他伸手召唤弓箭,手腕上却传来金属摩擦的哗哗声。
他被锁上了?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
“啧啧,真暴躁,绑住了都这么不安分。”
卡瓦尔的手还在捏那个东西,噗嗤声敲击着岑明的耳膜,他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沙哑开口:
“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杀你?不不,我才不做那么没意思的事情。”
卡瓦尔的语气更愉悦了,他隐在黑暗中的手指动了动,岑明立刻感觉到自己头部传来拉扯感。
怎么……
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岑明惊恐的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卡瓦尔那只看不清的手,牙齿打颤:“你……”
“哎呀,你总算注意到了。”
卡瓦尔缓缓抬起手,将其放在光线稍亮的地方,嘴角玩味地勾起:
“看,这是你四分之一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