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满院栀子花的甜香,钻进商宅三楼的工作室。
南栀扎着松垮的马尾,发梢沾着几缕碎发,正伏在画案上调整龙凤胎周岁项链的设计稿——主石是颗鸽蛋大小的粉钻,周围用碎钻拼出栀子花的花瓣,链身刻着商氏家徽与“南栀&商御霆”的英文缩写。她指尖捏着金笔,刚要落笔,手腕忽然被温热的掌心覆住。
“醒了?”商御霆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刚醒的哑,“爷爷在楼下等我们。”
南栀抬头,撞进他盛着笑意的眼:“怎么不叫我?”
“怕吵醒你。”商御霆抽走她发间的铅笔,替她理了理睡衣领口,“今天要给你看样‘老东西’。”
楼下的客厅飘着茉莉茶的香气。商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军功章拐杖靠在脚边,膝头摊着个墨绿丝绒盒——那是他当年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战友送的遗物。见两人进来,他颤巍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枚用栀子花编的胸针:花瓣已经晒得泛白,花茎用红丝线缠得密实,针脚里还塞着半根当年的桂花糖纸。
“阿栀。”爷爷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像个攥着糖的孩子,“这是你十六岁那年给我的。”
南栀的呼吸顿住。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的冬天,孤儿院的煤炉烧得通红,她蹲在走廊里编栀子花胸针——花瓣是从后山摘的,用温水泡了三天才软下来。院长说“商爷爷要见你”,她攥着胸针跑过去,却看见爷爷穿着洗得发白的军大衣,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手里捧着块桂花糖。
“爷爷,给你。”她把胸针塞进爷爷手里,指甲盖里还沾着花茎的黏液,“这个是我编的,不会坏。”
爷爷当时红了眼,把糖塞进她嘴里:“阿栀,以后爷爷每年都给你买桂花糖。”
可后来她被领养了,再也没见过爷爷。直到商御霆找到她,她才知道,当年的“商爷爷”是商家的老爷子,是她后来的亲爷爷。
“我一直带着。”爷爷把胸针别在南栀的睡衣领口,粗糙的指腹蹭过她的锁骨,“这些年我去孤儿院,总看见小朋友编花,就想起你当年的样子。”
南栀的眼泪砸在胸针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商御霆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爷爷藏了四十年,就是要等你记起来。”
这时,走廊里传来小短腿跑动的声音。商知夏举着幅蜡笔画冲进来,羊角辫上的蝴蝶结歪了,画纸却展得平平的:“妈咪!看我们全家!”画里是南栀抱着商知夏,商御霆站在旁边,爷爷坐在藤椅上,三个弟弟妹妹蹲在脚边,背景是满树的栀子花,每朵花都涂着鲜红的颜色。
“我画了妈咪的珍珠发夹!”商知夏指着画里南栀的发型,“还有爹地的雪松味道!”
商亦辰抱着ipad跟在后面,屏幕上显示着个卡通界面的小程序:“我做了‘全家定位器’!能看到爷爷在房间,妈咪在工作室,爹地在楼下!”他戳了戳屏幕上商御霆的头像,弹出个小框:“爹地现在在想妈咪!”
商亦深更夸张,举着个玻璃罐跑过来,罐子里装着干燥的栀子花,香气扑鼻:“这是我做的香薰!用了爷爷种的栀子花!妈咪你说过,栀子花的香气能让人安心!”
南栀笑着擦眼泪,把三个孩子都抱进怀里。商知夏的小脑袋蹭着她的下巴,商亦辰的ipad屏幕亮着,商亦深的香薰罐在她手心发烫。商御霆拿起那幅画,亲了亲商知夏的额头:“我们家小画家的笔,比钻石还贵。”
爷爷笑着摇头,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当年我以为你是个没根的丫头,没想到……”他看向南栀,“你早就把根扎在我们家了。”
南栀靠在商御霆怀里,摸着领口的栀子花胸针。窗外的栀子花正开得盛,风一吹,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商知夏的画纸上,落在爷爷的军功章上。她忽然想起当年在孤儿院,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孤孤单单,可现在——
她有疼她的爷爷,有宠她的男人,有三个吵吵闹闹的孩子,有满院的栀子花,有刻着他们名字的珠宝。
“大叔。”她轻声喊。
“嗯?”商御霆低头。
“我没忘。”南栀摸着胸针,“我没忘当年的桂花糖,没忘你找了我多久,没忘我们现在的日子。”
商御霆的喉结动了动,把她抱得更紧:“我也是。”
傍晚的时候,全家坐在院子里吃蛋糕。商知夏把奶油抹在商御霆脸上,商亦辰用ipad拍视频,商亦深把栀子花香薰放在蛋糕旁边。爷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们笑,手里攥着那枚栀子花胸针——当年南栀送他的,现在戴在他自己的衣领上。
南栀咬着蛋糕上的栀子花装饰,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觉得所有的过去都值得。那些在孤儿院的冬天,那些被追杀的夜晚,那些误会与分离,都变成了现在的甜。
因为她在最苦的时候,遇到了最暖的人。
因为她的爱,终于有了归处。
第10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