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轻微的枯枝断裂声,从树林另一侧传来。天禧小税王 追醉鑫璋节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林间走出。
那是个中年道士,身穿青色道袍,头戴太极巾,手持一把桃木剑。
剑身上还残留着未干的黑血,显然刚经历过恶战。
道士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正气凛然,正是毛小方!
萧凡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怕黑的僵尸吓得手一抖,夜光石差点掉地上;
怕鸡的僵尸更夸张,直接瘫软在地。
虽然毛小方不是鸡,但那身正气比鸡还可怕。
毛小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停下脚步,剑尖微抬,目光如电般扫过来。
“何方妖孽,藏头露尾?”
萧凡冷汗都下来了。
跑?
跑不过。
打?打不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悠扬的戏腔,突兀地响起!
唱戏的僵尸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从藏身处跳了出来,摆了个标准的亮相姿势,兰花指一翘:
毛小方:“?”
萧凡:“我靠!”
洁癖僵尸见同伴暴露,也慌了,下意识开始抖身上的灰:“有土好多土”
怕黑的僵尸见两个同伴都出去了,抱着夜光石哆哆嗦嗦地跟着现身。
怕鸡的僵尸还在瘫著。
记账僵尸倒是冷静,掏出炭条在破布上写:“七月初七,于黑风岭遭遇道士毛小方,敌强我弱,形势危急,预计伤亡率九成八。”
毛小方看着眼前这五具奇葩僵尸,眉头越皱越紧。
他降妖除魔几十年,没见过这样的。
一具唱戏,一具洁癖,一具怕黑抱石头,一具瘫在地上发抖,还有一具在记账?
“你们”毛小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山洞方向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
玄魁察觉到了洞外的对峙,竟然主动现身!
它从乱石堆中撞出,落在毛小方和萧凡之间。
萧凡终于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僵尸王。
身高八尺,身穿残破的清朝官服,头戴顶戴花翎。
面容青黑,獠牙外露,一双眼睛赤红如血,但此刻那红色黯淡了许多,显然是重伤未愈。
最触目惊心的是它胸前一道深深的剑伤贯穿胸膛,黑血不断渗出,伤口边缘还有金色的雷火之力在灼烧。
“呵毛小方”玄魁嘶哑地开口,居然能说人话,“追了本王三天三夜还不罢休?”
毛小方剑指玄魁,正气凛然:“玄魁,你为祸人间,吸食人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玄魁狂笑,笑声却带着虚弱,“本座生前为朝廷王爷,死后为尸中之王,岂会死在你一个道士手里!”
话音未落,它猛地扑向毛小方!
但动作明显迟缓,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毛小方眼神一凝,桃木剑绽放金光:“天清地明,阴浊阳清,雷火诛邪,急急如律令!”
一剑刺出,雷火迸发!
玄魁咬牙硬扛,双爪架住剑锋,但胸前的伤口因此崩裂,黑血喷涌!
眼看就要被一剑穿心!!
“动手!”萧凡终于回过神,一声令下!
虽然这些是奇葩,但好歹是僵尸!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同类被杀!
唱戏的僵尸第一个响应,它一个空翻跳到毛小方侧翼,张口就唱:“看枪~~!”
其实它没枪,就是虚晃一爪。
洁癖僵尸也冲上去,但冲到一半停下抖灰:“有血脏”
怕黑的僵尸抱着夜光石,闭着眼往前冲,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看不见我看不见”
怕鸡的僵尸终于爬起来,但它不敢靠近毛小方,转身扑向旁边的一棵树,把树当敌人猛捶。
记账僵尸站在原地,快速记录:“巳时三刻,发起进攻。战术:混乱打击。效果:待评估。”
毛小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围攻弄懵了。
这些僵尸在干嘛?
但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萧凡动了!
影匿之法全力运转,他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阴影,瞬间出现在玄魁身边,一把抓住它的胳膊:“吼!撤!”
玄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凡拽著往后拖。
与此同时,东边山林传来任天堂的咆哮声!
“呵!杀!”
八具战尸排著整齐的队列,咚咚咚从树林里冲出来,目标明确!
毛小方!
虽然这冲锋看起来很蠢,但气势惊人,而且完全不怕死。
毛小方眼神一厉,一剑横扫!
金光炸裂,冲在最前的三具战尸被拦腰斩断!
但后面的战尸依旧不停,踩着同伴的残骸继续冲锋!
趁这空档,萧凡已经拉着玄魁退到了安全距离。
他回头看了一眼毛小方,犹豫了一瞬。
醉云子说天地大劫需要变数,毛小方这样的正道高手,未来肯定也是重要战力。
“吼,毛道长!”萧凡突然用尸语大吼,虽然他不知道毛小方听不听得懂,“今日暂且休战!来日再见,或许不是敌人!”
说完,他不再恋战,带着玄魁和一群奇葩僵尸,转身就跑。
任天堂见萧凡撤了,也不再纠缠,一声呼哨,带着残存的战尸和跳尸们,呼啦啦全跑了。
留下毛小方一人站在满地狼藉中,眉头紧锁。
他看看萧凡等人逃走的方向,又看看手中还在滴血的桃木剑,最终没有追。
“那些僵尸好生古怪。”他喃喃自语,“尤其是那只说尸语的似乎保有神智?”
他摇摇头,收剑入鞘。
玄魁已逃,再追也未必追得上。
况且刚才那具僵尸说的来日不是敌人?
毛小方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罢了,先疗伤。”他捂著肋下刚才的战斗他也受了伤,只是没表现出来。
他转身,消失在密林深处。
腾腾镇,西宅。
玄魁站在主屋的椅子上这是萧凡专门给它安排的贵宾座,虽然椅子腿有点晃。
它胸前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敷上了腾腾镇特产的一种阴寒草药,暂时止住了黑血。
但它的脸色很难看。
“本王居然被一群杂兵救了。”玄魁咬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凡站在对面,赔著笑:“吼,玄魁前辈言重了,我们也是僵尸,互帮互助应该的。”
任天堂蹲在旁边,好奇地打量著玄魁:“呵,你就是僵尸王?看着也没多厉害。”
玄魁眼睛一瞪,尸王威压瞬间释放!
任天堂被压得闷哼一声,但随即也释放尸气硬扛虽然明显处于下风,但居然没趴下。
萧凡赶紧打圆场:“吼,任兄少说两句!玄魁前辈重伤在身,实力未复。等伤好了,一个打你十个!”
玄魁哼了一声,收回威压,但看任天堂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外。
这具毛僵韧性不错。
“你们为何救本座?”玄魁终于问出关键问题。
萧凡早就想好了说辞:“吼,实不相瞒,晚辈正在组建一支僵尸势力,名为腾云。听闻前辈被道士追杀,特来相助,希望能请前辈入会。当然,是客卿,绝不束缚前辈自由!”
玄魁眯起眼睛:“本座为何要加入你们?”
“因为天地将有大劫。”萧凡压低声音,“晚辈得到高人指点,未来几年,阴气失衡,邪物横行。单打独斗,再强的僵尸也会被逐个击破。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
玄魁沉默。
它被毛小方追杀三天三夜,深刻体会到了孤狼难敌群猎的道理。
如果它有势力,有手下,毛小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追杀它?
“你们有什么?”它问。
萧凡立即开始吹…不对,是介绍:“腾腾镇是我们的根据地,易守难攻,阴气浓郁。会中现有成员三十余,各具特色,并且忠心可靠。而且晚辈正在搜寻特殊僵尸,未来队伍会越来越强。”
玄魁扫了一眼院子里那些奇葩僵尸。
唱戏的正在吊嗓子,洁癖的在擦桌子,怕黑的抱着夜光石蹲在墙角,怕鸡的在躲一只路过的野鸡。
它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精锐?”
萧凡干笑:“吼,特色,都是特色。打仗不能光靠蛮力,还得有战术多样性。”
玄魁无语。
但它没拒绝。
它需要地方养伤,需要势力庇护。
这个腾云会虽然奇葩,但至少安全。
“本座可以暂时留下。”玄魁最终道,“但只是暂住,养好伤就走。至于入会看你们表现。”
萧凡大喜:“吼,欢迎前辈!您尽管住,需要什么尽管说!”
玄魁摆摆手,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萧凡退出房间,长舒一口气。
虽然过程曲折,但总算救下了玄魁。
有这尊大神坐镇,腾腾镇的安全性直线上升。
至于醉云子说的天地大劫。
萧凡望向北方,眉头微皱。
希望还来得及准备。
同一时间,任家镇。
中元节将至,义庄里忙得不可开交。
九叔正在准备超度法事用的法器,肖雨在一旁帮忙清点符纸。
文才和秋生则被派去镇上采购香烛纸钱这是每年中元节的惯例。
“师傅,今年要超度的亡魂名单,镇长送来了。”肖雨递上一本册子。
九叔接过来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名单比往年长了一倍不止。
“兵祸,瘟疫,天灾。”九叔叹了口气,“这两年,死的人太多了。”
白小猪跳上桌子,用爪子扒拉册子,被九叔轻轻推开:“别闹。”
灰小猪趴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望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尾巴不安地摆动着。
傍晚时分,文才和秋生回来了。
两人抬着两大筐香烛纸钱,累得满头大汗。
“师傅,买回来了!”秋生把筐放下,“今年纸钱又涨价了,奸商!”
九叔检查了一下货物,点点头:“放库房去。明天开始布置法坛,中元节晚上准时开坛。”
“是!”
文才和秋生抬着筐往库房走,边走边嘀嘀咕咕。
“师兄,你听说没,镇上李寡妇说昨晚看见她死去的丈夫了。”文才神神秘秘地说。
秋生不以为然:“中元节快到了,阴气重,看见点幻象很正常。”
“不是幻象!李寡妇说她丈夫跟她说话了,说要回来看看儿子。”
“得了吧,鬼话你也信?”
两人吵吵嚷嚷进了库房。
谁也没注意到,库房角落那堆陈年法器里,有一个贴满符纸的陶罐,罐身上的符纸破了一个角。
那是往年封印的恶鬼,本来应该在中元节前加固封印的。
但九叔太忙,忘了。
文才和秋生放好香烛,关门离开。
夜深人静。
陶罐上的破角处,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渗出。
黑气在库房中盘旋,越来越多,最终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看了看紧闭的库房门,又看了看义庄的院子里,九叔正在检查法坛。
恶鬼咧开嘴,露出狰狞的笑容。
它飘向库房门,穿门而过,消失在夜色中。
它要去找更多的同伴。
中元节,鬼门开。
封印已破,百鬼即将夜行。
第二天清晨,九叔是被镇长的敲门声吵醒的。
“九叔!不好了!出大事了!”镇长脸色惨白,“昨晚镇上好多人都说见鬼了!不是一两个,是一群!满街都是!”
九叔心中一沉。
他立即开坛做法,手指掐诀,脸色越来越难看。
“封印破了库房里的恶鬼逃了。”他声音低沉,“它引来了鬼门关的游魂今晚中元节,鬼门大开,那些游魂会全部涌入任家镇!”
肖雨脸色发白:“师傅,那怎么办?”
九叔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
令牌通体漆黑,正面刻着茅山二字,背面是八卦图案。
“发茅山集结令。”九叔一字一顿,“召集方圆五百里内,所有茅山同门,速来任家镇助阵!”
他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令牌上。
令牌瞬间绽放金光,茅山二字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两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东方天际。
“希望还来得及。”九叔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院子里,灰小猪望着那两道消失的流光,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它跳下窗台,悄无声息地出了义庄,消失在晨雾中。
它要去告诉萧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