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术的气息！
而且不止一道！
他猛地看向任天堂，任天堂也同时抬头，赤红的眼睛眯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有人来了！
萧凡迅速做出判断现在跑出去，目标太明显，很可能被堵个正著。
不如埋伏？
他看向任天堂，用手指了指墓穴入口，又做了个“埋伏”的手势。
任天堂盯着他看了两秒，似乎在理解他的意思。
然后，它点了点头，缓缓挪到墓穴入口一侧的阴影中，将身体紧贴墓壁，屏息凝神。
萧凡则躲到另一侧，同时运转影匿之法，让自身气息降到最低。
虽然伤势只恢复了五成，影匿的效果大打折扣，但在这阴气浓郁的乱葬岗里，应该还能糊弄一下。
两具僵尸就像两个经验丰富的老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墓穴外。
九叔手持罗盘，眉头紧锁。
罗盘的指针在这里疯狂转动，显然此地的阴气已经浓郁到了影响法器的程度。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指针时不时会指向某个方向，然后又猛地转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师傅，这里阴气好重。”肖雨跟在他身后，手里紧握著桃木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乱葬岗里坟冢歪斜，墓碑破碎，枯草在阴风中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有几棵枯树，枝桠扭曲如鬼爪。
“小心。”九叔低声道，“罗盘显示此地阴气异常集中，很可能有僵尸藏匿。而且不止一具。”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地上的一小撮泥土，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搓开。
泥土里混杂着极淡的黑血气息。
“它们在这里停留过。”九叔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分开找，但不要离太远。发现异常立刻发信号。”
“是！”
师徒二人一左一右，开始搜查乱葬岗。
肖雨负责检查东侧一片塌陷的坟冢，九叔则走向西侧几座看起来相对完整的古墓。
墓穴内，萧凡能清楚地感觉到两道气息正在靠近。
一道沉稳厚重，是九叔；一道清灵跳跃，是肖雨。
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希望肖雨别过来，又忍不住想多感应一下她的气息。
任天堂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它全身肌肉紧绷，尸气在体内缓缓流转，准备随时暴起攻击。
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杀意它记得九叔那一剑，记得差点被斩杀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九叔的脚步停在了墓穴入口附近。
他蹲下身，仔细看着地面那里有几块碎石的位置不太自然，像是被人重新摆放过。
九叔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缓缓站起身，从符袋中抽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墓穴内，萧凡心中一紧。
要暴露了！
几乎在九叔念咒的同时，任天堂率先发难！
它知道自己的隐匿能力不如萧凡，与其等被发现，不如先下手为强！
“吼！”
一声狂暴的咆哮，任天堂撞开堵住入口的碎石，带着漫天尘土扑向九叔！
九叔早有防备，手中符纸瞬间燃起，化作一道金光打向任天堂！
“嘭！”
金光与尸气碰撞，任天堂被震得倒退两步，胸口伤口崩裂，黑血渗出。
但它凶性大发，不顾伤势，再次扑上！
与此同时，肖雨听到动静，迅速赶来：“师傅！”
她看见任天堂正在疯狂攻击九叔，想也不想，提剑就要加入战团。
但一道身影比她更快。
萧凡从另一侧阴影中冲出，却不是攻击九叔，而是拦在了肖雨面前！
他不能让她加入九叔和任天堂的战斗以她现在的能力，面对发狂的任天堂太危险了！
“吼！”萧凡对着肖雨低吼一声，双手张开，摆出阻拦的姿势。
肖雨脚步一顿，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僵尸。
又是他！
他这是在拦自己？
没时间细想，肖雨咬牙，一剑刺向萧凡。
萧凡侧身躲开，却不敢还手，怕伤到她。
于是局面变成了：九叔与任天堂激烈对攻，金光与尸气不断碰撞；而另一边，萧凡像个笨拙的陪练，只躲不攻，硬生生把肖雨拖在远离主战场的区域。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肖雨越打越心惊。
这僵尸的动作虽然因为伤势而略显迟缓，但每每能在关键时刻避开她的剑锋。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太奇怪了。
那不是僵尸看猎物的眼神，也不是单纯的敌意。
那眼神里有焦急，有无奈，甚至有一丝熟悉？
“小雨！专心！”九叔的声音传来。
他正与任天堂激战，虽然稳占上风，但任天堂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也难以拿下。
他抽空瞥了一眼肖雨那边，发现那具诡异的僵尸竟然只守不攻，心中疑窦更深。
这僵尸到底想干什么？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任天堂渐渐不支。
它伤势未愈，强行爆发消耗太大，动作开始迟缓，被九叔抓住破绽，一剑划在肋下，再添一道伤口。
而萧凡这边也不好受。
他只守不攻，还要时刻注意不伤到肖雨，消耗极大。
脖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尸气运转也开始滞涩。
再这样下去，两尸都得交代在这里！
必须想办法破局！
萧凡脑中飞快运转，突然灵光一闪。
他一边躲开肖雨的一剑，一边用尸语对任天堂大吼：“吼！任兄！换对手！你打这个女的！我对付老道士！”
任天堂正被九叔逼得节节败退，听到这话，赤红的眼睛一瞪：“呵？！你说什么？！”
“吼！换对手！你打不过老道士，我也打不过。不是，我不好对这个女的动手！”萧凡急得手舞足蹈，“你跟她打，至少能打平！我去缠住老道士，咱们找机会跑！”
任天堂脑子转得慢，消化了好几秒才理解萧凡的意思。
换对手？
它看了眼正在攻击萧凡的肖雨。
嗯，这道士女娃实力确实弱一些，打她应该能占上风。
又看了眼正压着自己打的九叔这老道士太强了，打不过。
好像有道理？
“吼！换！”任天堂大吼一声，突然放弃九叔，转身扑向肖雨！
萧凡也同时抽身后撤，冲向九叔！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九叔和肖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两具僵尸交换对手？
九叔反应极快，见萧凡冲来，一剑刺出，雷火之气迸发！
萧凡这次不再留手，影匿之法瞬间运转，身形模糊了一瞬，险险避开剑锋，同时一拳砸向九叔面门！
九叔侧身躲开，反手一剑斩向萧凡脖颈正是旧伤所在！
萧凡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后仰，剑锋擦著硬痂划过，险些将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斩开！
另一边，任天堂对上了肖雨。
肖雨虽然实力不如九叔，但剑法灵动，面对重伤的任天堂并不落下风。
她一剑刺向任天堂胸口伤口，逼得它连连后退。
“吼！疼！”任天堂怒吼，一爪拍向肖雨。
肖雨闪身避开，却发现任天堂这一爪力道虽大，速度却慢它伤势太重了。
她正想趁机反击，却听见萧凡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吼！”
萧凡被九叔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座坟冢上，尘土飞扬。
任天堂扭头一看，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要不要去帮忙？
按照它简单的逻辑：这只会隐身的僵尸刚才提议换对手，现在被打飞了，自己是不是该去帮忙？
但它又被肖雨缠住，脱不开身。
于是，让九叔和肖雨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任天堂突然放弃攻击肖雨，转身朝萧凡那边蹦去，嘴里呵呵叫着，大概意思是“我来帮你”。
萧凡刚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任天堂蹦过来，又急又气：“吼！你过来干嘛！打那个女的啊！”
任天堂停在他身边，一脸不是你让我换对手吗的困惑表情。
萧凡看着再次逼近的九叔，再看看不远处持剑警惕的肖雨，一咬牙：“吼！算了！一起跑！”
他转身就跑，任天堂愣了一秒，也跟了上去。
但两具僵尸的逃跑方向居然不一致萧凡往左，任天堂往右。
“吼！这边！”萧凡急得跳脚。
“呵？！”任天堂又愣了，扭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决定跟着萧凡。
毕竟这只会隐身的僵尸脑子好像比较好使。
于是，在九叔和肖雨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两具僵尸就像两个喝醉酒的傻子，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着跑，跑了几步还撞在一起，差点摔倒，然后又手忙脚乱地分开，继续跑。
那画面，简直滑稽到了极点。
九叔握剑的手都抖了一下他降妖除魔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蠢的僵尸。
肖雨更是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趁两人愣神的功夫，萧凡和任天堂终于协调好了方向，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乱葬岗深处，消失在茂密的枯木丛中。
九叔这才反应过来，提剑要追。
“师傅！”肖雨叫住他，表情复杂，“它们刚才那是？”
九叔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他也看不懂。
两具僵尸，一具会诡异的隐匿之法，一具凶悍异常，按理说都是大患。
可它们刚才的表现简直就像两个配合生疏的笨贼。
尤其是那具会隐身的僵尸，他看向肖雨的眼神，他阻拦肖雨时的动作，还有最后那滑稽的逃跑。
“此事蹊跷。”九叔沉声道，“那具僵尸，恐怕不止是僵尸那么简单。”
他看向两尸逃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而远处，萧凡和任天堂一路狂奔，直到彻底甩开追兵，才瘫在一处山坳里喘粗气。
萧凡捂著胸口九叔那一脚踹得他尸气翻腾，旧伤又隐隐作痛。
任天堂更惨，胸口伤口再次崩开，黑血流了一身。
两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彼此智商的质疑。
“吼”萧凡无力地吼了一声，大概意思是下次听指挥。
任天堂呵了一声，扭过头，不想理他。
但这次，它没有再露出敌意。
毕竟，刚才要不是这只会隐身的僵尸提议换对手，它们可能真的跑不掉。
虽然过程很蠢，但结果还行。
山风呼啸，两具伤痕累累的僵尸靠在岩石上，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远处，义庄的方向亮起了一点灯火。
墙头上，灰小猪舔了舔爪子，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山坳方向，尾巴轻轻摆了一下。
夜还长，但至少，今夜是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