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惊澜指尖还沾着合同上朱砂印泥的余温，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是寻常商队的散漫蹄音，是惊澜卫特有的加急骑乘节奏。他猛地起身，刚推开房门，就见负责护卫运输的小队长李奎浑身是血，从马背上栽下来，摔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尘土。
“大人！出事了！”李奎挣扎着抓住陈惊澜的袍角，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第一批‘玉晶霜’在十里坡被劫了！五个兄弟没了，剩下的也都带了伤！”
周福安手里的茶碗“哐当”砸在地上，青瓷碎片混着茶水溅了一地：“十里坡？那不是京营巡逻的地界吗？怎么会有人敢在那儿劫货？”
陈惊澜蹲下身，扯开李奎染血的衣襟，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伤口边缘齐整，是制式长刀砍出来的，绝非山贼常用的锈迹斑斑的弯刀。他指尖在伤口旁捻了捻，摸到一点黑色粉末：“是玄铁砂，京营制式兵器淬火时才会用的东西。”
石破岳立刻按住腰间的ak，眼神瞬间冷下来：“是严啸虎的人？还是京里的官爷？”
“未必是严啸虎。”陈惊澜起身时，指节捏得发白，“严啸虎在京城没这么大能耐，敢调动京营的人。去把刘老三叫来，带上望远镜和痕迹追踪的家伙，我们去现场。”
半个时辰后，十里坡的官道上还弥漫着血腥味。被打翻的马车侧躺在路边，车轮子碎成了好几块，雪白的白糖撒了一地，被马蹄踩得发黑。陈惊澜趴在地上，盯着泥土里的马蹄印——蹄铁是八瓣花形，这是三皇子府上护卫独有的样式。
“大人，你看这个！”刘老三在一棵老槐树下叫起来，手里捏着半块腰牌，上面刻着“翊麾校尉”四个字，边缘还沾着白糖末，“这是三皇子麾下翊麾营的腰牌！”
石破岳一拳砸在树上，树皮簌簌掉下来：“三皇子？他为什么要劫我们的货？我们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
陈惊澜没说话，从怀里摸出苏云裳的那封信，指尖划过“三皇子有所勾结”那行字。他突然想起昨天在万隆商行门口，张彪离开时看他的眼神——那不是单纯的敌意，更像是有恃无恐的挑衅。原来背后是三皇子在撑腰。
“周管事，你立刻回商行，让李掌柜暂停后续运输，就说货出了问题，需要重新安排路线。”陈惊澜转身吩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石破岳，你带十个兄弟，乔装成货郎，去翊麾营附近盯梢，看有没有人把‘玉晶霜’运出去。刘老三，你跟我去苏府，我要见苏云裳。”
苏府的后门藏在一条窄巷里，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陈惊澜刚走到巷口，就见一个穿粉色衣裙的丫鬟探出头，正是昨天送信的那个：“陈先生，我家小姐在里面等您，她说您肯定会来。”
苏云裳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捏着一卷书，却没心思看——书页都被她无意识地捻得发皱。见陈惊澜进来，她立刻起身，裙摆扫过地上的铜盆，发出清脆的响声：“惊澜兄，是不是‘玉晶霜’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陈惊澜愣了一下。
“三皇子府上的人今天上午去我父亲书房，说要‘借’一批‘玉晶霜’给西域来的使者，我父亲没同意。”苏云裳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我猜他们是想断你的财路——万隆商行的订单要是黄了，你在京城就没了立足之地。而且”她顿了顿，指尖微微发抖，“我听到他们说，要把劫货的事嫁祸给你，说你私通草原，把‘玉晶霜’卖给了北漠人。”
陈惊澜瞳孔一缩——这招够毒，一旦坐实私通草原的罪名，别说完成订单，他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城都难说。
“我父亲已经在暗中调查了，但三皇子在京营里安插了不少亲信，我们一时半会儿抓不到证据。”苏云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这是京郊的运输路线图，我标红的地方是三皇子的人常出没的地界。你要是想反击，得从这里入手”
她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不小心碰到陈惊澜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苏云裳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收回手，低头盯着自己的裙摆：“你你要小心，三皇子的手下都很凶残，尤其是那个翊麾校尉，据说练过玄阴宗的邪功。”
陈惊澜看着她泛红的耳垂，心里突然一暖——在这危机四伏的京城里，还有人愿意这样真心实意地帮他。他收起地图，郑重地说：“谢谢你，云裳。你放心，我不会让三皇子的阴谋得逞，也不会让你和苏太师受到牵连。”
离开苏府时，天已经黑了。石破岳在巷口等着，见陈惊澜出来，立刻迎上去：“大哥，有发现！翊麾营的人把‘玉晶霜’运到了城外的一座破庙里，好像要连夜转运走！”
“好！”陈惊澜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通知兄弟们，带上家伙，我们去破庙‘拿货’！”
破庙在半山腰，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虚掩着。陈惊澜用手势示意大家散开，自己则趴在一棵大树上，举起望远镜——庙里亮着十几盏油灯，十几个穿着京营服饰的士兵正把白糖往马车上搬，为首的那个校尉满脸横肉，正是腰牌上刻的“翊麾校尉”。
“行动！”陈惊澜低喝一声，率先从树上跳下来，ak的枪口对准了门口的两个守卫。
“谁？！”守卫刚喊出声，就被石破岳的刀抹了脖子。惊澜卫队员们像猎豹一样冲进庙里，ak的枪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了一大片。
翊麾校尉见状，从怀里掏出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朝着陈惊澜扑过来：“你敢坏三皇子的好事！找死！”
陈惊澜侧身避开，同时运转北冥噬天功，掌心对准校尉的胸口。校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体内的内力不受控制地往外涌，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会玄阴宗的魔功？！”
“这不是魔功，是送你上路的功！”陈惊澜手上用力，校尉的身体瞬间干瘪下去，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剩下的士兵见校尉死了，吓得纷纷跪地求饶：“大人饶命！我们都是被逼的！是三皇子让我们干的！”
陈惊澜没理会他们，走到马车旁，看着满满一车的白糖，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没让三皇子把货运走。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喊道：“大人！不好了！三皇子的人来了！好多人！”
陈惊澜抬头一看，远处的山道上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把，马蹄声越来越近——三皇子竟然亲自带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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