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卡！”
姜梅豪气地说道。
收费员拿起那张副卡。
在pos机上一刷。
“滴——”
一声长响。
紧接着。
pos机吐出了一张小票。
收费员看了一眼。
皱起了眉头。
“余额不足。”
“交易失败。”
这八个字。
像是一盆冰水。
兜头浇在了姜梅的身上。
让她从头凉到了脚。
“什么？”
“不可能！”
“这可是叶明的副卡！”
“限额是一百万！”
“怎么可能连五万块钱都没有？”
“你是不是机器坏了？”
“还是你不会操作？”
姜梅瞪大了眼睛。
尖声叫道。
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玻璃窗上。
收费员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位家属。”
“请你说话客气点。”
“机器没坏。”
“显示就是余额不足。”
“或者是卡被冻结了。”
“你要是不信。”
“换张卡试试。”
姜梅不信邪。
又从钱包里掏出另外一张卡。
那是方大海的工资卡。
也是挂在叶明账户名下的亲情卡。
“刷这张！”
“这张肯定有钱！”
“滴——”
又是那个让人绝望的声音。
“交易失败。”
“还是不行。”
收费员把卡退了出来。
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你要是没钱。”
“就先让开。”
“别耽误别人。”
姜梅彻底慌了。
她把钱包里所有的卡都倒了出来。
一张接一张地试。
一张。
两张。
三张。
全都不行！
所有的卡。
全都被冻结了！
叶明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
断了他们一家所有的财路！
那种决绝。
那种狠辣。
让姜梅感到一阵阵的胆寒。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姜梅瘫软在地上。
手里的卡散落一地。
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
离开了叶明。
他们方家。
其实什么都不是。
连给老头子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家属！”
“费用交了吗？”
“病人马上要推去做ct了！”
这时候。
急诊室的门开了。
护士探出头来催促道。
姜梅浑身一激灵。
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方天。
眼神里。
爆发出一种疯狂的光芒。
方天正准备偷偷溜走。
刚才他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姜梅的卡全都刷不出来。
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摆明了是要让他掏钱的节奏啊。
他可不傻。
这五万块钱要是掏了。
那绝逼是肉包子打狗。
有去无回。
“方天！”
“你给我站住！”
姜梅一声厉喝。
那声音尖锐得像是划破玻璃的指甲。
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方天脚步一顿。
暗骂一声倒霉。
慢慢吞吞地转过身来。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娘。”
“怎么了？”
“我这不是去上个厕所嘛。”
姜梅几步冲过来。
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方天的胳膊。
力气大得惊人。
指甲都陷进了方天的肉里。
“上什么厕所！”
“没看见你大伯快不行了吗？”
“卡刷不出来！”
“肯定是被叶明那个杀千刀的给冻结了！”
“你快去！”
“先把钱垫上！”
“你是那公司的员工。”
“你有工资卡。”
“你的卡肯定没被封！”
姜梅语速飞快。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在她的潜意识里。
方天是她的侄子。
是靠着他们家才进的叶明的公司。
现在方大海出事了。
方天出钱出力。
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方天一听这话。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脸的警惕和抗拒。
他用力甩了甩胳膊。
想要挣脱姜梅的手。
但姜梅抓得太紧了。
像是个溺水的人抓着浮木。
根本甩不掉。
“大娘。”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让我先垫上？”
“这可是五万块啊！”
“又不是五百块！”
“我就是一个小职员。”
“哪来那么多钱？”
方天瞪着眼睛说道。
开始哭穷。
其实他卡里有钱。
这些年在叶明的公司里混日子。
虽然没干什么正事。
但工资奖金一分没少拿。
再加上平时跟着方雪出去蹭吃蹭喝。
也就是买几双限量球鞋花点钱。
攒个十几二十万还是有的。
但是。
这钱是他的私房钱。
是他留着以后娶媳妇、买车的钱。
怎么可能拿出来填这个无底洞？
尤其是现在。
叶明已经跟方家闹翻了。
大伯又得了这种病。
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以后能不能醒过来还两说。
就算醒过来。
估计也是个半身不遂。
后续的治疗费、康复费。
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他要是现在开了这个头。
以后还不得被这一家子吸血鬼给吸干了？
“你没钱？”
“你放屁！”
姜梅根本不信。
她太了解这个侄子了。
“你在公司上了三年班。”
“吃住都在家里。”
“平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兰兰文穴 蕞新彰截庚鑫快”
“你怎么可能没钱？”
“我都听说了。”
“你上个月还买了一双八千块的球鞋！”
“你有钱买鞋。”
“没钱给你大伯救命？”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姜梅越说越激动。
抬手就在方天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疼得方天龇牙咧嘴。
火气也上来了。
“哎哎哎！”
“大娘你说话归说话。”
“别动手啊！”
方天猛地一用力。
把姜梅推了个踉跄。
姜梅没站稳。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旁边的路人都惊呆了。
纷纷指指点点。
方天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服。
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姜梅。
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只有冷漠和算计。
“大娘。”
“咱们得讲道理。”
“我是有那么点存款。”
“但那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老婆本。”
“我那是血汗钱！”
“我在公司上班。”
“那是凭本事赚钱。”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
“我只是个侄子。”
“又不是亲儿子。”
“凭啥让我掏这五万块钱？”
“这法律上也没规定侄子有义务给伯交手术费吧？”
方天撇著嘴。
一脸的无赖相。
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差点把姜梅气晕过去。
“你你”
姜梅指著方天。
手指哆嗦个不停。
“你这个白眼狼！”
“当初要不是为了你。”
“我跟你大伯能拉下脸去求叶明？”
“能把你塞进那个所谓的大公司？”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看见我们家落难了。”
“你就想划清界限？”
“我告诉你！”
“没门！”
“今天这钱你出也得出。”
“不出也得出！”
姜梅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完全不顾形象。
方天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甚至还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放在鼻尖闻了闻。
“大娘。”
“你也别跟我这道德绑架。”
“这招对我没用。”
“要说白眼狼。”
“谁能比得过你们一家子啊？”
“人家叶总对你们多好啊。”
“别墅住着。”
“豪车开着。”
“副卡刷著。”
“结果呢？”
“婚礼上为了个野男人跑了。”
“把人家叶总的面子往地上踩。”
“我要是叶总。”
“我也不给你们一分钱。”
“活该！”
方天的话。
字字诛心。
虽然难听。
但却是大实话。
他早就看这一家子不顺眼了。
平时在家里对他吆五喝六的。
把他当下人使唤。
现在没钱了。
想起他是侄子了？
晚了！
“你你说什么？”
姜梅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方天。
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侄子一样。
“我说错了吗？”
方天冷笑一声。
蹲下身子。
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娘。”
“你也别跟我这演苦情戏了。”
“你有这功夫跟我这耗著。”
“还不如赶紧给你那个宝贝女儿打电话。”
“她才是方大海的亲闺女。”
“这钱。”
“理应由她来出。”
“再说了。”
“她手里肯定有钱。”
“就算叶明把卡停了。”
“她之前的那些名牌包包。”
“首饰。”
“随便卖个一两样。”
“这五万块钱不就来了吗？”
“你逼我有什么用？”
说完。
方天站起身。
拍了拍屁股。
直接退到了走廊的最那头。
摆明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姜梅愣住了。
对啊！
还有小雪！
小雪还在！
她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颤抖着手掏出手机。
拨通了方雪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
每一声。
都像是敲在姜梅的心头。
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此时。
天海市另一家私人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方雪正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个苹果。
细心地削著皮。
病床上。
温北脸色苍白。
一副虚弱的样子。
但那双眼睛里。
却闪烁著得意的光芒。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打破了病房里的宁静。
方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眉头微微皱起。
“谁啊？”
温北虚弱地问道。
“是我妈。”
方雪有些不耐烦。
自从昨天离开婚礼现场后。
她就一直没敢看手机。
她知道家里肯定炸锅了。
但她现在只想陪在温北身边。
弥补这几年的亏欠。
至于叶明。
她相信只要自己过几天回去撒撒娇。
认个错。
叶明肯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原谅她的。
毕竟。
除了她。
叶明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他离不开她。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方雪叹了口气。
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妈。”
“什么事啊？”
“我这正忙着呢。”
方雪的声音里透著一丝疲惫和不耐。
电话那头。
立刻传来了姜梅带着哭腔的嘶吼声。
“小雪！”
“你在哪啊？”
“快来救命啊！”
“你爸他不中用了！”
“脑出血！”
“现在在抢救室！”
“要五万块钱手术费！”
“家里的卡都被叶明那个畜生给停了！”
“刷不出来钱啊！”
“你快带钱过来！”
“晚了就见不到你爸最后一面了！”
姜梅的声音凄厉。
甚至能听到那边嘈杂的背景音。
和医生护士的催促声。
然而。
这番话落在方雪的耳朵里。
却变了味道。
脑出血？
抢救？
怎么可能这么巧？
昨天刚闹翻。
今天就脑出血？
方雪觉得自己看穿了一切。
她冷笑了一声。
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妈。”
“你们能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招数？”
“这也太假了吧？”
“是不是叶明就在你旁边？”
“是不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你告诉他。”
“这一套对我没用！”
方雪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姜梅在那边都懵了。
“小雪！”
“你说什么胡话呢？”
“这里只有我和方天！”
“叶明根本不在！”
“你爸是真的病了！”
“都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
“妈妈没骗你啊！”
“你快来吧！”
姜梅哭得嗓子都哑了。
那种绝望。
顺着无线电波传过来。
但方雪已经被自己的“推测”给洗脑了。
她根本不信。
“行了妈。”
“你也别演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想让我跟叶明和好。”
“但是这种装病的事情。”
“真的很幼稚。”
“也很掉价。”
“温北是真的病了。”
“需要人照顾。”
“我走不开。”
“至于爸那边。”
“你就别装了。”
“要是真没钱。”
“你就让叶明给。”
“他那么有钱。”
“还在乎这点医药费？”
“就算他再生气。”
“也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这肯定就是他设的局。”
“好了。”
“我不跟你说了。”
“我要给温北喂药了。”
说完。
方雪根本不给姜梅再说话的机会。
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姜梅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机顺着她的手滑落。
“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屏幕碎成了蜘蛛网。
她呆呆地看着急诊室那扇紧闭的大门。
看着那依然刺眼的“手术中”三个红字。
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
这就是报应吗？
昨天女儿用“病危”当借口逃婚。
今天老头子就真的病危了。
而女儿。
却以为这也是个借口。
多么讽刺。
多么可笑。
“家属！”
“钱交了吗？”
“病人血压还在降！”
“不能再拖了！”
护士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梅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绝望。
像是潮水一样。
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