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就在顾星宸收到潮海交大的录取通知书的同时，陈扬给顾星宸在欧陆城堡住家准备的工作室也重新布置好了。
而楚天成也从京城传来好消息，何西鸿大师看过了顾星瑶的作品之后，觉得非常好，认为这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出云山庄地下二层会议室的曲面屏画面上，楚天成的脸上显得有些疲惫。
“老大，何西鸿的原话我录了音。”楚天成点开平板，“你听这段。”
扬声器里传出一个苍劲但略带疲惫的声音，“这女孩子有灵气，看得出来是真心爱画。但我这两年的日程，确实都排满了。”
陈扬靠在椅背上，手指轻叩扶手：“他说话时，你在看什么？”
“看他的工作室。”楚天成切换画面。
几张隐蔽拍摄的照片，堆满卷轴的画案、墙上的协会任职公示函、以及一份摊开的“国家美术文献修复工程”预算表。
“他的助手悄悄地跟我说，这工程缺三千万启动资金，何大师跑了几个月没批下来。这钱何大师也有，不过没有理由他来出的。”
楚天成顿了顿，“还有，好像美协要换届了，何大师应该是想竞选的，不过他虽然名气很大，但是部里支持他的人不多。
陈扬忽然笑了，笑声不大，却让屏幕里的楚天成坐直了身体。
他继续说，“我走的时候，何西鸿亲自送到门口，握着我手说：‘楚总，慢走。’手是温的，但眼睛在看我的表。”
“钱、权、名。”陈扬从座椅上站起身，在屋内慢慢地踱起步来。
“他不是贪。”陈扬缓缓说，“他是怕。怕自己被当成过气名家，怕毕生所学无人可传，怕晚年落个门庭冷落。”
“他要钱，是要维持学术体面；要权，是要守住话语权；要名，是要在艺术史上钉死自己的位置。”
楚天成点头：“所以他才要端著，端得越久，价码越高。”
“那就给他端不住的价码。”陈扬摸了摸鼻子，“让他看见梯子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要往下走。天成你把颐华的视频接进来，我交代她一点事情。”
三天后，京城某地，何西鸿绘画工作室。
何西鸿正端著咖啡杯在看画。
助理推门进来，他有些激动的情绪，让话都有点结巴了：“老师，文献修复工程的款，全，全部到了。”
何西鸿的手轻轻一抖，“怎么突然就批了？”
“是有人捐赠了一亿八千万资金，指定为修复工程的启动款。
“谁捐的？”
“一个海外基金会，叫‘传艺’。唯一条件是您必须出任学术总监。”助理把批文轻轻放在画案角落。
何西鸿没去看那份文件。
他走到窗前，背着手站了很久。
“一亿八千万，”他低声重复这个数字，忽然笑了，笑里有种复杂的释然，“我去年为了申请三千万启动款，喝了十几场酒”
这笔钱让他连推拒的借口都找不到。
“楚天成介绍的这个女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喃喃自语。
而几乎同时，艺术圈某个小群里，突然炸出一条消息：
【内部消息，何西鸿要进评审委员会的主席团了。】
下面瞬间刷屏：
【怎么可能？那几个位置多少人盯着！】
【但他学术分量确实够】
【我听说有三家重磅机构联名推荐】
有人贴出了三家机构的背景调查截图，股权结构里，都出现了同一个海外一个叫传艺基金会的身影。
何西鸿接到正式通知电话时，正在吃晚饭。
他放下筷子，对妻子说：“添副碗筷吧。”
“有客人？”
“没有。”何西鸿看着窗外的夜色，“就是觉得，该喝一杯。”
而到了周末，央视纪录片团队的拜访，让何西鸿彻底坐不住了。
来的不是普通编导，是拿下过国际大奖的导演团队。
策划案摊在桌上，预算栏写着“上不封顶”，拍摄周期整整一年。
“我们想记录的，不是画家何西鸿。”总导演说得很诚恳，“是艺术史里的何西鸿。”
何西鸿的手在膝盖上轻轻颤抖，他今年67岁了，越到晚年，画作的数量越是减少了。
当晚，他独自在画室坐到凌晨。
墙上挂著自己年轻时的作品，那时候他为了买一沓好纸，能啃半个月馒头。
而真正的杀手锏，在周一清晨送到了他面前。
一个古朴的木匣，打开是泛黄的宣纸册页。
封面四个字：《南画辑佚》。
何西鸿的呼吸停了。
这是民国时期散佚的孤本，学界找了半个世纪，传闻是失落在南洋，不过大家一直都找不到。
他颤抖著戴上白手套，翻开第一页。
当他看完之后，合上了册页。
“真迹！绝对是真迹。”他转头对助手说。
随匣附着的捐赠文件上，捐赠人一栏空着，受赠方写着：何西鸿学术团队。
没有条件，没有要求。
就好像这份足以震动学术界的东西，只是“顺手”送给了他。
何西鸿跌坐在椅子里，许久，拨通了楚天成的电话。
“楚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下个月我去潮海，望北的画展，我去看看。顺便再见见那个孩子，谈谈她拜师的事情？”
楚天成爽朗的笑声从话筒中传来，“可以啊，我来约一下。”
而此刻的潮海市顾氏集团总部，顾清城与投资团队的融资会议开到了第三场。
投资团队的负责代表人傅司元终于提出了全盘收购顾氏的要求。
这一个要求，就像在会议中扔下了一个炸弹一样，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
今天，顾氏的上一任掌舵人顾明达也拖着病体来参加会议，他坐在轮椅上的身体一歪，差点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不可能！这个不用谈，顾氏是我爷爷手里创办的，我怎么可以把它丢了！”
快七十岁的顾明达，情绪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
而顾清城只是有些惊讶，他让秘书赶紧看好老爷子。
傅司元淡淡地笑了笑，“顾董，你清楚顾氏的状况，我现在也非常清楚了，我们要是不接手，顾氏大概是要清盘了，马上就要到期的五千万贷款，顾氏是不可能还得上的，银行马上就会来查封，到时候顾氏想卖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