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巧珊的实际年龄当然比陈扬大很多，不过她化形之后，时间不过20年。
所以她和陈扬相处，却是把自己当成妹妹。
而陈扬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很自然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
在山上，陈扬给袁巧珊讲了红尘中的很多故事，也教会了她基本的做人的礼节。
晚上，陈扬和袁巧珊出现在石门巷，这次陈扬并没有让任天麟跟着。
陈扬又戴上那张人皮面具。
就在清扬理发店的街道斜对面，有家小面馆。
袁巧珊撇了撇嘴，“你就带我在这里吃饭？你的钱堆起来怕是超过雪山了，这么小气。”
陈扬自然明白她是假装生气，哈哈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你一直在山上，不懂什么是人间烟火气，在这里，你能感受到。”
袁巧珊还瘪著嘴，刚跟着陈扬跨进小面馆的门，鼻尖就先被一股热气裹住。
不是山上晨露的清冽，也不是猴儿酒的甘醇，是葱花混著酱油、再裹着面条麦香的暖，顺着呼吸钻进肺里，竟让她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方才的抱怨也忘了大半。
面馆门面不大，也就四五张木质方桌，桌角磨得发亮，显然用了好些年。
靠墙的灶台边，穿蓝布围裙的老板正弯腰煮面，铁锅里的水 “咕嘟” 冒泡，他手腕一扬，一捧细面就滑进锅里，溅起的热气扑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袁巧珊被陈扬拉着坐在最里面的桌，屁股刚沾到板凳，就忍不住扭头四处瞅。
斜对面的桌前，两个穿校服的半大孩子正头挨着头吃面，其中一个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给另一个，“你昨天帮我补数学，这蛋给你！”
另一个又推回去，“我妈早上给我煮俩了，你吃！”
推来让去的，筷子碰著碗沿 “叮叮当当” 响，却没半分不耐烦。
正看着，老板娘端著一碟拍黄瓜过来，见袁巧珊盯着孩子们看，笑着逗她：“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巷子里的孩子都这样，熟得跟一家人似的。”
袁巧珊没应声，只盯着碟子里的黄瓜，上面撒的芝麻还冒着热气，醋香混著蒜香飘过来。
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捏一块，却被陈扬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手背：“等人上齐了再吃，规矩。”
她吐了吐舌头，收回手，却又被灶台那边的动静吸引。
老板正给客人捞面，竹笊篱在锅里“哗啦”一搅，面条裹着热气捞出来，浇上一勺红彤彤的辣椒油，再撒上一把切碎的香菜，动作麻利得很。
嘴里还跟客人唠：“今天的辣椒是新晒的，够劲！你要是嫌辣，我再给你盛碗面汤。”
客人笑着点头：“不用不用，就好这口！”
面汤端上来的时候，袁巧珊先凑过去闻了闻，是骨汤的鲜，还飘着两片青菜叶。
她学着旁边别人的样子，用勺子舀了一口，暖汤滑进喉咙，顺着胃里一路暖到心口。
这时外面又进来个挑着担子的卖糖人，“叮铃叮铃” 的铃声飘进来，几个孩子立马围了过去，吵着要兔子形状的糖，卖糖人的老人笑着摆手：“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都有！”
袁巧珊趴在桌上，看着窗外孩子手里的糖人闪著光，听着面馆里“吸溜” 吃面的声音、老板老板娘的搭话声、客人偶尔的笑声，鼻尖还萦绕着面香、酱香、糖人的甜香，忽然觉得刚才的抱怨有点傻。
她戳了戳陈扬的胳膊，声音放轻了些，怕打扰到别人：“原来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啊，还挺有意思的。”
陈扬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笑着夹了一筷子面放进她碗里：“慢慢吃，以后还能带你看更多，巷口的早点摊、傍晚的菜市场，都比这热闹。”
袁巧珊点点头，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面条的热气熏得她脸颊发红，却笑得比刚才拿到糖人的孩子还开心。
陈扬也没有忘记买酒给她喝，不过却只是拿了最常见的红星二锅头。
袁巧珊开心地从陈扬手里夺过那扁扁的小酒瓶，虽然没有开过尘世间的酒瓶，不过她很聪明，不过一秒就看懂了怎么开。
她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就喝完了一瓶。
面不红气不喘。
面馆的老板和周边的客人都有些咂舌，这可不是北方，这姑娘长得秀气，看起来应该是南方人，怎么喝酒这么厉害。
袁巧珊一抹嘴巴，对陈扬哈哈一笑，“痛快，这酒还有点劲。”
陈扬也笑了，指著桌面还满的四瓶，“都给你，我今晚不喝了。”
陈扬知道，即使她在这里喝上一个晚上她也不会醉。
在袁巧珊吃面喝酒的时候，陈扬走出店门，就站在街上看着对面的清扬理发店。
店里现在应该还有客人，看得见里面还在忙碌著。
袁巧珊问面馆老板，“老板，看你这里生意挺好的，只是店里只有你两人在忙，这一天下来很累的吧？”
面馆老板却是叹了一口气，“我这里做到月底就不做了，顶给别人。”
“为什么？”袁巧珊不解。
“下午跟人谈了，加钱挺好。我想想，也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旁边有个客人便说：“诶，这也是巧了，我刚才去胖婶那家洗衣店拿衣服，她也说她的店要转让了，也是有人给了非常高的的价钱。”
袁巧珊学着陈扬教她的方法，拿出手机付了钱。
她也来到门外，轻轻地拍了一下陈扬的肩膀，低声说：“是你找人来买人家的店的吧？”
陈扬也不否认，“天麟办事还算爽利。”
袁巧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了看清扬理发店，“你说我是不是也去找嫂子剪一下头发？”
陈扬摇了摇头，“暂时你在暗中保护就行了。任天麟那边也会安排其他人，不过他们都不知道你的。你给我看全局的保护。”
袁巧珊有些满不在乎，“尘世间这些什么杀手，嘿蛇会，不过都是土鸡瓦狗而已。”
陈扬却说：“你不要大意，你都能来到红尘中了，难道其他人就一定不会来吗？”
袁巧珊点了点头，沉默了下去。
“更何况，人心难测，看起来不是危险的危险，才是真危险。”陈扬又点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