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路远闷哼一声，整个人像是被大锤砸中了后脑勺，踉跄著跪倒在地。
两行鲜血，顺着他的鼻孔蜿蜒流下。
痛！
太痛了！
这种痛不是肉体上的撕裂，而是像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的脑浆里来回拉扯。
“路远！”
叶冰大惊失色，冲过来想要扶住他。
但她的手刚碰到路远，就被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弹开了。
此刻的路远，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充血，看上去狰狞恐怖。
“滚滚开”
路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的意识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入侵。
那些怨灵不仅仅是在杀戮他的分身。
它们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通道——蜂巢意识网路！
对于这些以灵魂和情绪为食的怪物来说，路远那个连接着百万分身的庞大意识网路，简直就是一条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
无数的负面情绪，顺着这条“网线”，疯狂地向着路远的本体涌来。
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
“好冷我好冷”
“死吧大家都死吧”
愤怒。
“杀光他们！杀光一切活物！”
“凭什么你们能活着？凭什么？！”
悲伤。
“呜呜呜妈妈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各种各样嘈杂、疯狂、阴暗的声音，在路远的脑海里重叠、回荡。
就像是一万个疯子在他耳边同时尖叫。
路远感觉自己的自我意识正在被这股洪流冲刷、淹没。
他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我是路远？
还是那个战死在沙场的士兵？
还是那个被饿死的难民？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
他看到的不再是旗舰的指挥室，而是一片尸山血海。
叶冰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而他自己，正在变成一只渴望鲜血的恶鬼。
“不不对”
路远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剧烈的疼痛让他获得了一瞬间的清醒。
“我是路远！”
“我是来救人的！”
“我是来干饭的！”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大屏幕。
那里显示著前线那三万名已经深入迷雾的分身状态。
他们的信号源已经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那是被彻底污染的标志。
这三万个分身，已经不再是他的一部分了。
他们变成了病毒的载体，变成了怨灵进攻本体的跳板。
如果不切断连接。
整个蜂巢网路都会被感染。
到时候，不仅仅是他会疯。
剩下那九十多万个分身，都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必须切断”
路远的手指深深地扣进了地板里，指甲崩断，鲜血淋漓。
这不仅仅是下达一个命令那么简单。
这就好比是一个人，要亲手砍掉自己的一只胳膊，还要挖掉自己的一块脑子。
那是灵魂层面的切割。看书屋小税枉 首发
“路远！你在干什么？！你的精神波动很不稳定！”
叶冰看着检测仪上那乱成一团麻线的波形图，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快停下！不管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停不下来了”
路远惨笑一声，满嘴是血。
他看着屏幕上那三万个还在迷雾中挣扎的身影。
那是他的兄弟。
那是他的手足。
那是另一个自己。
“对不起了”
路远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然后，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决绝。
就像是一个即将引爆炸药包的死士。
“蜂巢网路强制断开！”
“目标：前锋第一军团！”
“执行！！！”
“轰——”
路远的脑海里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
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就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了一块。
“啊——！！！”
路远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随后，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
与此同时。
前方的迷雾中。
那三万名正在遭受怨灵围攻的分身，身体猛地一震。
他们眼中的神采彻底消失了。
原本那种灵动的、属于路远的眼神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们变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
没有了意识的指挥，他们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纷纷倒下。
任由那些怨灵穿过他们的身体，吞噬他们残存的生命力。
网路断开了。
脑海中那些嘈杂的尖叫声瞬间消失了大半。
路远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空荡荡的，疼得发木。
但他活下来了。
剩下的九十多万大军，也保住了。
“路远”
叶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拿着手帕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她的手在抖。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路远要死了。
“撤吧”
叶冰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敌人。”
“物理免疫，精神污染。”
“这是死局。”
“哪怕我们有百万大军，在这里也只是给它们送菜。”
路远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但深处的那抹绿光，却像是风中残烛，虽然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
“送菜？”
路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谁是谁的菜，还不一定呢。”
他挣扎着坐起来，推开了叶冰的手。
“我路远这辈子，吃过很多亏。”
“但从来没吃过这种哑巴亏。”
“打了我就想跑？”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路远扶著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那片依旧浓郁的灰雾。
看着那些还在嚣张地飘来飘去的鬼影。
他的脑子虽然疼，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刚才的断臂求生，让他冷静了下来。
既然常规手段不行。
既然精神攻击也不行。
那就回归本源。
回归他最擅长的事情。
“叶冰。”
路远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打磨过。
“你说，怎么才能抓住一阵风？”
叶冰愣住了。
“什么？”
“我说，怎么才能把这些看得见摸不著的鬼东西，给抓住了？”
路远转过头，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透著一丝疯狂。
“用网？不行，网眼太大。”
“用墙？不行，它们会穿墙。”
“那如果”
路远伸出手，在空气中做了一个虚抓的动作。
然后，猛地一吸气。
“呼——”
“如果把它们吸进来呢？”
叶冰傻了。
“吸吸进来？”
“你是说”
“没错！”
路远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了那标志性的、让人背脊发凉的奸商笑容。
“既然物理攻击打不到它们。”
“那我就不打。”
“我就吸！”
“只要是物质，哪怕是灵魂，它也是有体积的，也是受气流影响的！”
“只要吸力够大！”
“我就不信它们能飘得住！”
路远猛地转身，对着蜂巢网路下达了新的指令。
虽然脑子还疼，但这一刻，他的斗志简直要冲破天灵盖。
“小的们！”
“都别发呆了！”
“把你们的肺活量都给我练起来！”
“咱们不当战士了！”
“咱们改行！”
“当吸尘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