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迈的午后,阳光透过茶叶贸易公司品茗室的竹帘,洒下斑驳的光影。
茶香袅袅,但气氛却因那个不起眼的紫砂壶底暗记,而变得微妙起来。萨玛先生(“财神”)依旧谈笑风生,与林小雨讨论着不同山场乌龙茶的岩韵,那位华裔古董商老先生则和艾莎品鉴着几枚古钱币,一切都显得和谐而高雅。
然而,在赵飞通过艾莎隐形眼镜摄像头看到那个黑玫瑰暗记的瞬间,远在清迈街头伪装成游客的他,背脊微微挺直了一瞬。
这个发现意味着,“财神”并非仅仅是一个被利用的金主,他与黑玫瑰核心层的联结可能更深,甚至其日常用具都带有组织印记,这是一种身份标识,也可能是一种警示。对手的狡猾和危险性需要重新评估。
“艾莎,小雨,保持自然,注意观察所有带有类似符号的物品。”赵飞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冷静如常,但熟悉他的小雨和艾莎都听出了其中的一丝凝重。
品茶结束时,萨玛先生亲自将二人送到公司门口,态度依旧热情。“林小姐对茶道也颇有见解,真是难得。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们去我在城郊的茶园看看,那里的风景和新鲜空气,最适合激发美食灵感。”
他发出了新的邀请,这无疑是关系更进一步的信号。
“一定叨扰,萨玛先生。”小雨笑着应承,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回到酒店,三人立刻通过安全线路进行复盘。
“那个茶壶的暗记,尹雪娇之前没提过。”小雨首先说道,“是她不知道,还是……”
“可能这个暗记层级很高,或者属于‘财神’个人的标识习惯。”赵飞分析道,“尹雪娇虽然是护法,但‘财神’掌管财务,体系相对独立,有些细节她未必清楚。这也说明,‘财神’比我们想象的更核心,更危险。”
“那我们还要继续接近吗?会不会打草惊蛇?”小雨有些担心。
“计划不变,但策略要调整。”赵飞果断道,“风险增加,意味着可能获得的证据价值也更大。我们要更快,更小心。艾莎,重点排查萨玛名下所有场所,寻找类似符号和可能的密室、暗格。小雨,下次去茶园,可以尝试用更隐晦的方式,试探他对黑玫瑰组织的态度,或者利用他对点心的执念,制造更深的共鸣。”
就在清迈团队紧张调整策略的同时,深城榕树里,看似平静的日常下,一丝不安的涟漪正悄然扩散。
尹雪娇像往常一样,在“暖阳之家”照顾孩子们。
她逐渐习惯了这种简单充实的生活,孩子们纯真的笑容是她过去黑暗岁月中从未奢望过的光亮。
下午,她带着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去老街上的书店买文具。阳光很好,孩子们叽叽喳喳,尹雪娇的心情也难得的轻松。
就在她弯腰帮一个孩子系鞋带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街对面巷口,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迅速转开了视线。
那只是一个瞬间的交错,但尹雪娇多年刀口舔血培养出的直觉,让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那种眼神,不是普通街坊的好奇,而是一种刻意的、带着审视和确认的窥探。
她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假装继续和孩子们说笑,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是错觉吗?还是……黑玫瑰的人真的找来了?榕树里的宁静,难道这么快就要被打破了吗?
她强作镇定,带着孩子们迅速买完东西返回福利院。一回到自己的小宿舍,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才感到一阵虚脱。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她不怕死,但她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害怕牵连福利院的孩子们,害怕让赵飞和林小雨的努力付诸东流。
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她仔细回忆那个男人的样貌:中等身材,灰色夹克,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清全脸,但下颌线似乎有一道浅淡的疤痕。这个特征,她似乎有点模糊的印象,可能是组织里一个低级别的外勤人员,绰号好像叫“灰鼠”,擅长跟踪和盯梢。
如果真是“灰鼠”,说明组织已经怀疑她的下落,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榕树里区域。是因为颂恩的倒台引发了内部清洗和追查?还是自己之前的行动留下了蛛丝马迹?
尹雪娇知道,必须立刻把这个情况告诉赵飞。她拿出赵飞留给她的、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老年手机,编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信息:“疑似‘灰鼠’现身老街,下颌疤。” 发送了出去。这个手机只能单向联系赵飞指定的保密号码。
信息发出后,她感到一阵短暂的无力,随即又被更强的决心取代。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无忧无虑玩耍的孩子们,眼神逐渐坚定。她不能再回到过去了,必须战斗,为了守护这片净土。
清迈这边,赵飞几乎在第一时间收到了尹雪娇的警报。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榕树里是他的大本营,也是他承诺给尹雪娇的庇护所。那里出事,意味着后防线可能被渗透,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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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老鼠。”赵飞在加密频道里言简意赅地对小雨和艾莎说,“雪娇发现了疑似跟踪者。”
小雨一惊:“什么?那雪娇姐和福利院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应该只是侦察阶段。”赵飞迅速判断,“对方不确定雪娇的具体位置和状态,不敢轻举妄动。但我们必须加快这边的速度,同时确保家里的安全。”
他立刻远程联系了留在深城的749局外围支援人员,加强对“暖阳之家”及周边区域的秘密监控,并让林小雨增加对福利院及其周边区域的巡警频次,形成明暗两道防护网。同时,他叮嘱尹雪娇近期尽量减少外出,保持警惕。
这个突如其来的警报,给清迈的行动蒙上了一层阴影,也增加了紧迫感。“财神”这条线必须尽快突破,否则一旦榕树里那边情况恶化,他们可能会陷入首尾难顾的境地。
第二天,萨玛先生如约派人来接小雨和艾莎前往城郊的茶园。茶园位于素贴山脚下,景色宜人,漫山遍野的梯田式茶圃绿意盎然。萨玛先生亲自作陪,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茶树的品种、采摘的时节、制茶的工艺。
在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山谷的凉亭里,佣人奉上今年春季的新茶。茶汤清澈,香气清幽。萨玛先生抿了一口,看着远处的山峦,忽然感慨道:“做茶如做人,火候不到,则青涩有余,韵味不足;火候过了,则焦苦难咽。分寸的拿捏,最是关键。”
小雨心中一动,觉得他话中有话。她趁机接过话头:“萨玛先生说得极是。就像我做菜,也总是追求那种恰到好处的平衡。可惜,有时候越是追寻老祖宗留下的味道,越是觉得难以把握其精髓,就像那‘沧海明月珠’,总觉得缺了那画龙点睛的‘一味’。”
萨玛先生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林小姐觉得,缺的是哪一味?”
小雨故作沉思,然后摇摇头:“说不上来,可能是一种……时机?或者是一种……心意?我太公的食谱里提到,需用‘无根之水’调和,我想,或许指的不仅仅是水,更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吧。”她继续用虚虚实实的话术吊着对方的胃口。
“机缘……”萨玛先生重复着这个词,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轻轻转动着手指上的一枚玉戒指,戒指上镶嵌的黑色宝石,在阳光下反射出幽暗的光泽。艾莎敏锐地注意到,那宝石的切割形状,隐约也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就在这时,萨玛先生的一名手下快步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萨玛先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对小雨和艾莎说:“不好意思,两位小姐,有点琐事需要处理一下。你们先慢慢品茶,欣赏风景,我失陪片刻。”
他起身离开凉亭,走向不远处的茶庄主体建筑。艾莎借着调整相机参数的时机,将长焦镜头对准了茶庄二楼的一个窗户。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她似乎看到萨玛先生正在与一个背对窗户的身影交谈,那个身影的肩部轮廓,看起来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