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梭稳稳穿透天剑宗护山大阵的光幕,并未引起多少波澜。客卿剑符的存在,让这艘来自宗门的飞梭拥有着畅通无阻的权限。银光敛去,梭体轻巧地降落在破军峰别院那片经过修缮、灵气愈发盎然的平台上。
林夜一行人鱼贯而出。脚踏实地的瞬间,凰九歌微微仰头,感受着这天剑宗核心地域截然不同的磅礴剑意与浑厚灵气,凤眸中闪过一丝考量。宜安则轻轻吸了口气,小声道:“这里的灵气好锐利,和清静崖完全不一样呢。”
“哈哈,那是自然!我们天剑宗乃玉衡界剑道魁首,灵气之中自然蕴养剑意,待久了就习惯了!”石破天与有荣焉地笑道,声音洪亮。
他们的回归,尤其是凰九歌那即便刻意收敛、依旧难掩其华贵威严的气质,立刻吸引了破军峰不少弟子的目光。众人窃窃私语,目光中充满了好奇与敬畏。林夜客卿归来,还带回两位气质非凡的女子,其中一位更是令人不敢直视,这无疑又成了破军峰弟子们热议的话题。
众人刚在别院正厅落座,还未及详谈,一道传讯剑符便破空而来,悬浮于林夜面前,正是铁无痕那特有的冷硬剑意波动。
“林客卿,既已归来,速至剑魄峰议事。”
言简意赅,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铁长老相召,想必是为剑魄泉眼之事。”林夜收起剑符,看向众人,“北辰,星灵,石兄,你们随我同去。九歌,你与宜安初来乍到,暂且在此休息,熟悉环境。”
凰九歌微微颔首,她深知初入宗门,不宜过于张扬,需先观察。宜安则乖巧点头:“姐姐,我们就在这里等林大哥他们回来。”
这一声自然而亲昵的“姐姐”,让厉北辰和石破天眼中都掠过一丝了然,原来这两位是姐妹,难怪感觉关系非同一般。
林夜带着厉北辰、星灵和石破天,驾驭剑光,片刻便抵达了位于天剑宗核心区域的剑魄峰。此峰形状奇特,宛如一柄倒插的巨剑,峰体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名为“剑魄石”的奇异玉石,通体散发着温润却又凌厉的剑意波动。这里,正是天剑宗立宗根基之一——剑魄泉眼的所在。
此刻的剑魄峰,气氛凝重。峰顶平台之上,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已然在场,为首的正是执法长老铁无痕。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面容清癯、眼神如古井般深邃的老者,乃是传功殿另一位资深长老,云渺真人。柳凝音等几位核心弟子也肃立一旁,显然此事关乎宗门根本,极为重视。
林夜等人的到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铁无痕的视线在林夜身上略微停留,感应到他气息比半月前更为沉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随即目光扫过厉北辰和星灵,最后在石破天身上定格一瞬,并未多言。
“林客卿,你来得正好。”铁无痕开门见山,声音冷硬,“剑魄泉眼的情况,比预想的更为棘手。集合我与众长老之力,也仅能勉强遏制其污染蔓延,无法根除。那‘蠹虫’之力极其诡异,不仅侵蚀泉眼本源,更似能吞噬、扭曲我宗剑意,化为己用。长此以往,泉眼枯竭事小,若被其彻底控制,反成邪魔巢穴,后果不堪设想!”
他指向平台中央。那里有一口直径约三丈的泉眼,泉眼本应喷涌出纯净无比、蕴含剑道本源的乳白色灵液,但此刻,泉眼边缘已被染上了一圈令人心悸的灰黑色,泉水中不断冒出浑浊的气泡,散发出混乱、死寂的气息。更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活物般试图向外蔓延,却被数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剑意光幕死死封锁在内。
即使隔着光幕,林夜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窃星之蠹”的气息,而且比之前在大周、在碎星界遭遇的更加精纯、更加顽固!
“此等邪力,非蛮力可除。”云渺真人抚须叹道,眉头紧锁,“其已与泉眼本源深度纠缠,强行净化,恐伤及根本。”
林夜凝神观察片刻,眉心微光隐现,《生死簿》的感应被悄然激发。在他的感知中,那灰黑色的污染并非简单的附着,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贪婪的根须,深深扎入了泉眼蕴含的剑道法则与生机脉络之中,不断吮吸、扭曲。这确实比单纯的毁灭更加麻烦。
“铁长老,云长老。”林夜沉吟开口,“此污染本质,乃是‘寂灭’与‘混乱’的法则体现,与我等修行之‘秩序’、‘生机’截然对立。欲要根除,需从法则层面进行剥离与净化,而非单纯的能量对冲。”
“哦?林客卿有何高见?”云渺真人目光投来,带着审视与期待。他们这些老牌化神修士何尝不知此理,但法则层面的对抗,谈何容易。
林夜目光扫过身旁同伴,心中已有定计:“我需进入封印之内,近距离接触泉眼核心,以我之道,感应其污染根源。北辰剑意凛然,可助我斩断污染蔓延之触须;星灵星辰之力纯净,对邪祟有天然克制,可净化已被污染的区域;石兄霸剑刚猛,可镇守外围,防止意外。此外……我或需一位对生命气息感应极其敏锐之人相助,梳理泉眼被侵蚀的生机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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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说的最后一人,自然指的是身负自然精灵传承的宜安。只是宜安修为尚浅,且初来乍到,他需先征得宗门同意。
铁无痕与云渺真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断。事已至此,常规手段无效,只能寄希望于林夜这身负幽冥传承、手段奇特的客卿了。
“可!”铁无痕斩钉截铁,“需要何人协助,你尽管调配。宗门会全力支持。”
“既如此,事不宜迟。”林夜雷厉风行,“请长老维持封印稳定,我等这便入内一试!”
他看向厉北辰、星灵和石破天,三人皆神色凝重地点头。厉北辰孤鸿剑已然出鞘半寸,冰寒与孤寂的剑意蓄势待发;星灵周身星辉流淌,额间太初星守剑纹若隐若现;石破天低吼一声,霸剑道意冲天而起,如同门神般立于封印光幕一侧。
林夜深吸一口气,混沌道基缓缓运转,一丝蕴含生死轮回意蕴的气息透体而出,与那《生死簿》的投影隐隐共鸣。他一步踏出,在铁无痕操控下,封印光幕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刹那间,更加浓郁、更加疯狂的混乱死寂气息扑面而来!那灰黑色的污染仿佛嗅到了生机,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化作无数扭曲的触手,朝着踏入封印的林夜疯狂缠绕而来!
“哼!”
厉北辰冷哼一声,剑光乍起!并非华丽的招式,只是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审判与孤绝意境的漆黑剑弧横扫而出!剑弧过处,那些扑来的灰黑触手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断,发出嗤嗤的哀鸣,瞬间溃散!
星灵同时出手,双手虚引,浩瀚的星辰之力如同月华般洒落,笼罩住林夜周身三丈之地。那些试图重新凝聚的污染气息,一接触这纯净星辉,便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净化。
林夜得以不受干扰,一步步走向那不断涌动着浑浊泉水的泉眼核心。越靠近,那股源自“窃星之蠹”的混乱意志便越是清晰、越是狂暴,试图冲击他的神魂,污染他的道基。
但他道心坚定,混沌道基包容万物,更有《生死簿》坐镇识海,万邪不侵。他无视那精神层面的冲击,将手缓缓探入那灰黑与乳白交织的泉眼之中。
轰!
一幅更加清晰、也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通过《生死簿》的感知,涌入他的脑海!他看到,泉眼深处,那本该是剑道法则与天地生机交汇的本源核心,已被一团不断蠕动、散发着无尽贪婪与毁灭欲望的灰黑色肉瘤状事物占据了大半!无数细密的黑色根须,正从那肉瘤上蔓延而出,死死缠绕、刺入本源核心,疯狂汲取着力量!
这,就是污染的源头!一颗高度凝聚的“蠹虫”之力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