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破军峰上所有的波澜。那浩瀚如星海的化神威压,并非刻意针对谁,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与绝对力量之间的鸿沟,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赵干脸上的狰狞与疯狂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恐惧与惨白,他身旁那两名黑袍老者更是瑟瑟发抖,如同见到了天敌的蝼蚁,连头都不敢抬起。
石破天也是心神剧震,但他性格刚直,强忍着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与愤怒:“弟子石破天,参见执法长老!赵干勾结外贼,封印污染‘剑魄泉眼’,证据确凿,更欲杀人灭口,请长老明鉴,清理门户!”
来人,正是天剑宗地位尊崇、执掌刑律的执法长老——铁无痕!其人性情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在宗门内威望极高,即便是宗主也要敬他三分。
铁无痕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剑,扫过赵干和那两名黑袍老者,最后落在石破天身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视线随即转向被厉北辰和星灵护在中间、气息虚弱却眼神沉静的林夜。
“小友方才所言,‘剑魄泉眼’被寂灭之力封印污染,此言属实?”铁无痕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力量。
林夜强撑着行礼,不卑不亢地回答:“晚辈林夜,不敢妄言。方才冒险以神念探查地脉深处,亲眼所见,泉眼被黑色栓塞封印,并有诡异纹路扎根地脉大阵,反向汲取污染。其力量本质,阴冷死寂,充满侵蚀与毁灭之意,与古老记载中的‘窃星之蠹’气息极为相似。晚辈愿以道心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他话语清晰,逻辑分明,更愿以道心起誓,其可信度顿时大增。
铁无痕眼中精光一闪,显然“窃星之蠹”四个字触动了他。他不再多问,缓缓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向着主峰方向虚虚一按。
刹那间,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洞穿万物本质的磅礴神念,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擎天宗主峰的地脉深处。整个过程,下方的护山大阵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可见其修为之精深,对宗门阵法了解之透彻。
片刻之后,铁无痕收回手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冰冷的怒意,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痛心。
“果然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他确认了林夜所说,甚至可能看到了更多、更深的细节。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面无人色的赵干,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如万载寒冰:“赵干!你身为宗门核心弟子,深受宗门栽培,竟敢勾结外魔,行此掘根断脉、祸及万代之恶行!你赵家……好大的胆子!”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炸响在赵干耳边。他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嘶声喊道:“长老饶命!长老饶命啊!是……是我爷爷!是我爷爷逼我的!他说这是为了赵家万世基业,是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弟子……弟子也是一时糊涂啊!”
他为了活命,竟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祖父,传功赵长老供了出来!
那两名黑袍老者见状,心知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与狠厉,竟同时暴起,体内阴冷能量疯狂汇聚,显然是要自爆元婴,做最后一搏,甚至想拉上周围的人同归于尽!
“冥顽不灵!”
铁无痕冷哼一声,甚至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目光一凝。那两名黑袍老者周身的空间仿佛瞬间凝固,他们体内疯狂运转的能量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掐断、抚平!两人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动作却彻底僵住,眼神迅速黯淡,生机已然被无声无息地彻底抹去!
化神修士,言出法随,掌控一方天地法则!灭杀元婴,不过一念之间!
这一幕,看得石破天、厉北辰等人心惊不已,对化神期的恐怖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处理完黑袍老者,铁无痕的目光再次落到瘫软如泥的赵干身上,没有丝毫怜悯:“赵干,叛宗大罪,证据确凿,依宗规,当废去修为,剥离剑魂,打入‘剑狱’,永世受万剑穿心之苦!至于赵长老……”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更盛:“本座自会亲自前往‘传功殿’,向他问个明白!天剑宗,容不得这等蛀虫!”
话音落下,他袖袍一挥,一道无形的剑气瞬间没入赵干丹田。赵干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周身灵力如同泄闸的洪水般疯狂外泄,修为顷刻间跌落谷底,更有一道虚幻的剑形光影被他硬生生从眉心抽出,那是他修炼多年的本命剑魂!剑魂被抽,赵干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昏死过去。
铁无痕随手将昏死的赵干和那两具黑袍老者的尸体收起,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林夜四人,尤其是落在林夜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许:
“石破天,你此次护卫同门,揭发奸佞,有功于宗门。待此事了结,自有奖赏。”
“至于三位小友,”他看向林夜、厉北辰和星灵,“多谢你们揭露此桩阴谋,挽救宗门于危难。尤其是林小友,身负重伤,仍能明辨是非,勇气可嘉。你等可在破军峰安心养伤,此后便是我天剑宗的贵客,无人再敢为难。”
他手掌一翻,取出三枚剑形玉符,分别飞向林夜三人:“此乃‘客卿剑符’,持此符,可在宗门内大部分区域通行,亦可调用部分资源疗伤。算是我宗一点心意。”
“多谢长老!”林夜三人接过玉符,齐声道谢。有了铁无痕这番话和这枚剑符,他们才算是在天剑宗真正站稳了脚跟,安全无虞。
铁无痕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主峰方向,身形缓缓变淡,如同融入虚空般消失不见,显然是去处理赵长老以及剑魄泉眼污染这等更加棘手的事情了。
随着铁无痕的离去,那笼罩全场的恐怖威压也终于消散。破军峰上,只留下一片狼藉和劫后余生的四人。
石破天长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抹了把汗:“他奶奶的,吓死老子了!铁长老还是这么吓人!”随即他又兴奋起来,用力拍了拍林夜的肩膀(动作明显轻了许多),“林兄!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宗门被那帮杂碎挖空了根基我们都还不知道!”
林夜被他拍得一阵咳嗽,苦笑道:“石兄,轻点……我也是侥幸察觉。”
厉北辰和星灵也围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放松与欣喜。
“不过,事情还没完。”林夜缓过气,神色再次变得凝重,“剑魄泉眼的污染非同小可,背后可能牵扯极深。赵干只是马前卒,那赵长老,乃至其背后可能存在的与‘蠹虫’相关的势力,绝不会轻易罢休。”
石破天闻言,笑容也收敛起来,重重一拳砸在地上:“妈的!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敢动天剑宗,老子就跟他们拼到底!林兄,你们放心养伤,以后在宗内,我石破天罩着你们!”
夜色渐深,危机暂解,但每个人都明白,一场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暗中酝酿。而他们,已然身处这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