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殿内,气氛因凌绝锋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微妙。众长老虽未言语,但目光中的审视与期待却毫不掩饰。云胤真人端坐主位,面色平静,显然默许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切磋。
凌绝锋,青云剑宗当代最杰出的弟子之一,身负“绝剑道体”,于剑道一途有着超乎常人的悟性与执着。其修为虽为元婴中期巅峰,但剑意之凝练,战力之强,足以与普通元婴后期修士抗衡。他向来心高气傲,除了宗主与几位峰主,鲜少服人。林夜这位神秘“前辈”的出现,以及楚云帆等人近乎神话的描述,自然激起了他强烈的挑战欲。
“弟子凌绝锋,请前辈赐教!”凌绝锋再次抱拳,声音清越,周身剑意勃发,使得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锋利起来,隐隐有剑气嘶鸣之声。他背后的古朴长剑虽未出鞘,却已有一股斩破一切的锋芒透体而出。
楚云帆在一旁暗自焦急,却无法阻止。他深知凌绝锋的实力,更清楚林夜的深不可测,只希望切磋点到即止,莫要伤了和气。
林夜缓缓自座椅上起身,青袍微动,神色依旧平淡。他目光落在凌绝锋身上,仿佛在看一柄出鞘的利剑,点了点头:“心剑合一,锋芒外露,根基尚可。你出手吧。”
“得罪了!”
凌绝锋眼中精光爆射,不再犹豫。他深知面对深不可测的对手,必须全力以赴。只听“铿”的一声清越剑鸣,他背后那柄古朴长剑骤然出鞘!
剑名“断岳”,乃是以万年青罡铁心辅以诸多珍材,由宗门炼器大师耗费心血锻造而成,位列上品灵宝,锋锐无匹!
“青云九式——破云击!”
凌绝锋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青色惊虹,直刺林夜!这一剑,快、准、狠!剑光所过之处,虚空仿佛被划开一道细微的裂痕,凌厉的剑意锁定林夜周身气机,蕴含着斩破浮云、一往无前的决绝意志。寻常元婴后期修士面对此剑,也需暂避锋芒,慎重应对。
殿内众长老微微颔首,凌绝锋这一剑已得《青云剑典》破字诀真意,火候老辣,可见其平日用功之深。他们都将目光投向林夜,想看他如何应对。
是施展惊天动地的法术?还是祭出强大的法宝?
然而,林夜的应对,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这足以洞穿山岳的凌厉一剑,他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只是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莹白,看似普通,没有丝毫灵光闪耀,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他就这样,以这根手指,不偏不倚地点向了那道撕裂而来的青色惊虹之尖!
“他疯了?!”不止一位长老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以血肉之躯硬撼上品灵宝级别的飞剑,还是凌绝锋这等人剑合一的全力一击?即便是专修炼体功法的化神体修,也不敢如此托大!
凌绝锋眼中也闪过一丝愕然,随即转为一丝被轻视的怒意,剑势更催三分!
“叮——!”
一声清脆悠扬,仿佛金玉交击的鸣响,在剑心殿内回荡。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道气势恢宏的青色惊虹,在林夜的指尖之前,戛然而止!
那足以斩断山岳的锋锐剑尖,被他那根看似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抵住,无法再前进分毫!所有的剑气、所有的剑意、所有的冲击力,在接触到那根手指的瞬间,仿佛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夜的指尖,甚至连一点白印都未曾留下。
凌绝锋只觉自己这凝聚了全身精气神的一剑,仿佛刺在了一片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混沌壁垒之上,所有的力量都被吞噬、化解,反震之力让他气血翻腾,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断岳”剑!
他脸上的傲然与战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与茫然。
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长老,包括宗主云胤真人在内,瞳孔都是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空手接白刃?不!这是以一指之力,轻描淡写地接下了人剑合一、全力施为的凌绝锋的至强一击!而且是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湮灭了所有剑力!
这已经不是修为境界的差距,这是本质层次上的碾压!
“剑意尚可,然过于追求锋芒,刚则易折。”林夜平淡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剑之道,亦有方圆。你的剑,只有‘进’,未有‘止’,更无‘容’。”
话音未落,他抵住剑尖的手指,微微向前一送。
没有狂暴的能量爆发,只有一股看似柔和,却蕴含着无垠厚重与湮灭意志的混沌气流,顺着剑身传递而去。
凌绝锋浑身剧震,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沿着剑身涌入体内,他凝聚的剑意、奔腾的法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溃散!他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出十余丈,方才勉强稳住,脸色一阵潮红,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看向林夜的目光,已充满了骇然与……一丝敬畏。
而那柄上品灵宝“断岳”剑,在与林夜指尖接触的部位,竟然黯淡了一瞬,灵性都似乎受到了一丝压制!
一指!仅仅一指!不仅破了他最强一剑,更是直接点散了他的剑势与法力!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本命飞剑!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对力量的掌控又达到了何等精妙的程度?
凌绝锋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将“断岳”剑归鞘,对着林夜深深一躬,语气无比诚恳,再无半分傲气:“晚辈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多谢前辈指点!前辈之言,如醍醐灌顶,晚辈受教!”
他清晰地感觉到,林夜刚才那一指,并未伤他根本,反而那传入体内的一丝奇异气流,将他剑法中一些过于刚猛、不够圆融之处清晰地映照出来,让他看到了自身剑道的缺陷。这分明是极高明的指点!
众长老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他们自问,即便能接下凌绝锋这一剑,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更不可能在破招的同时,还能如此精准地指出其缺陷并加以“演示”。这位林道友的实力,恐怕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绝非普通化神修士那么简单!
云胤真人眼中异彩连连,抚掌赞叹:“林道友神通广大,道法通玄,云胤佩服!绝锋能得道友指点,是他的造化。”他心中已然断定,林夜必是来自玄曜星环之外,更加强盛之地的隐世高人,其传承与见识,绝非青云剑宗可比。与之交好,对宗门有百利而无一害。
林夜收回手指,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然道:“此子心性不错,悟性亦佳,稍加打磨,前途无量。”
经此一事,他在青云剑宗的地位彻底奠定。再无任何人敢因他表面年轻或自称散修而有丝毫轻视。
随后,云胤真人亲自为林夜安排了位于插天峰灵气最浓郁的“观星崖”的一座洞府作为居所,并授予他“客卿太上长老”的身份令牌,地位尊崇,与各峰峰主平起平坐,可自由翻阅宗门大部分典籍库藏。
接下来的几日,林夜便在这观星崖洞府住下,偶尔通过楚云帆了解宗门内外消息,大部分时间则沉浸在青云剑宗的藏经阁中。
他阅读的并非剑法典籍,而是那些记载着玄曜星环乃至周边更遥远星域的地理志异、上古秘闻、奇物录、阵法丹道杂学的古老玉简和兽皮卷。他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陨星海深处星辰遗迹,以及黑湮星域内部情况的线索,同时也借此全面了解这个浩瀚的修真文明。
这一日,他正在翻阅一枚关于“周天星斗大阵”残篇介绍的玉简时,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了波动。
是楚云帆求见。
“进来。”
楚云帆走入洞府,神色带着一丝振奋,恭敬行礼后道:“林长老,宗门刚收到从天机阁外围渠道传回的一条加密信息,或许与您寻找的那位身负皇道命格的女子有关!”
林夜放下玉简,目光一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