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二。 山西,蒲州,黄河渡口。
“轰隆隆——” 巨大的水声掩盖了战马的嘶鸣。 在天地交接之处,一条浑黄的巨龙咆哮着向东奔流。 这就是黄河。 中华文明的摇篮,也是此时此刻,决定天下归属的最后一道天险。
陈源勒马驻足于东岸的高坡之上。 风卷起他的猩红大氅,猎猎作响。 在他身后,十万中央集团军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工兵在挖掘战壕,炮兵在修筑炮位,后勤兵在搭建粮仓。 黑色的旌旗遮天蔽日,与浑黄的河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黄河啊……” 从来没有见过黄河的士兵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宽达数里的河面,浊浪排空。 在这个小冰河时期,虽然已是四月,但河面上依然漂浮着巨大的冰凌,互相撞击,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是天险,也是绝地。” 陈源翻身下马,抓起一把黄土。 “过了这条河,就是一马平川的中原。” “李自成若是过不来,他就得饿死在陕西。” “若是让他过来了,这北京城就要乱掉了。”
他松开手,黄土随风飘散。 “传令下去。” “沿河五十里,修筑防线。”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下河,也不许主动出击。” “我们就在这儿,陪那位闯王好好耗一耗。”
对岸。 通过单筒望远镜,可以清淅地看到西岸的景象。
那里不再是荒凉的黄土高坡。 那里变成了一片人海。 密密麻麻的营帐,像蘑菇一样铺满了视野的尽头。 无数衣衫褴缕的人,像蚂蚁一样在河滩上蠕动。 有穿着破烂鸳鸯战袄的老营兵,有裹着羊皮的饥民,还有被掳掠来的妇女和工匠。
甚至能看到他们在拆毁附近的房屋,甚至在砍伐棺材板,试图制造渡河的船只和木筏。
内核战力:
老营精锐:8万人(装备精良,极为凶悍)。
马队:5万人。
状态:【极度饥饿】。
陕西大旱,早已无粮。这百万人每天消耗的粮食是天文数字。他们现在的士气完全靠“进京吃肉”的谎言支撑。一旦受挫,或者粮尽,立刻就会发生人吃人的惨剧。
评价:这是一头濒死的巨兽。它必须在死前咬断猎物的喉咙。
“一百二十万人……” 一旁的亲卫放下望远镜,面色凝重。 “虽然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但这数量实在太恐怖了。” “若是他们不计代价地强渡,用尸体填,也能把这段黄河填平。”
“那就让他们填。” 陈源的声音冷酷无情。 “严老。” “在!” “你的炮位选好了吗?” “选好了!只要他们敢下水,我就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半渡而击’!”
陈源点点头。 他对这所谓的百万大军并没有太多的恐惧。 在工业化的火力面前,数量只是一个数字。 而且,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时间。 他在等。 等南方的经济战生效,等李自成的粮食耗尽。
就在这时。 对岸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骑兵簇拥着一面巨大的“闯”字大旗,来到了河滩的最前沿。
大旗下,一个独眼大汉骑在马上,隔着滔滔黄河,向着这边挥舞着马刀。 虽然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看那嚣张的动作,肯定是在骂娘,或者是在挑衅。
“是李自成。” 陈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独眼龙。 那个席卷半个中国的草莽英雄。
“嗖——” 李自成突然张弓搭箭,向着东岸射了一箭。 虽然隔着几里宽的河面,那支箭只飞了一半就落进了水里。 但这是一个信号。 一个宣战的信号。 紧接着,对岸的一百万人齐声怒吼。 “杀!杀!杀!” 声浪竟然压过了黄河的咆哮声,震得东岸的陈家军战马都有些不安。
“他在示威。” 铁牛微微皱眉。 “想用气势压倒我们?”
“幼稚。” 陈源轻笑一声。 “既然客人打招呼了,咱们也得回个礼。”
他转头看向严铁手。 “严老。” “把咱们最新造出来的那个大家伙拉出来。” “给闯王听个响。”
“得令!” 严铁手兴奋地挥动令旗。 只见几匹健马合力拉着一门体型巨大的火炮走了出来。 这不是“幽州一号”野战炮。试制成功的【神威·重型加农炮】(加长倍径,增厚膛壁)。 虽然笨重,不可移动,但射程和威力是野战炮的三倍。
“目标:河中心,李自成正前方。” “装填:实心弹。” “放!”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炮口喷出的火焰足有三丈长。 大地猛烈一颤。
一枚二十斤重的铁弹呼啸而出,划破长空。 它飞越了宽阔的河面。 “噗通!” 精准地落在了距离李自成不到五十步的河水中。
“哗啦——”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足有两层楼高。 冰冷的河水劈头盖脸地浇了李自成一身,把他那身用来装样子的龙袍淋成了落汤鸡。 刚才还在欢呼的流寇大军,瞬间象是被掐住了脖子,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什么妖法? 这么远都能打到? 如果刚才那炮口稍微抬高一点……
李自成抹了一把脸上的河水,独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他看着对岸那面纹丝不动的黑色大旗,第一次感觉到了——怕。
东岸。 陈源看着那个狼狈的身影,并没有下令继续射击。 一炮就够了。 这是告诉李自成: 这条河,就是你的死线。 过河者,死。
“收兵。” 陈源转身,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回营吃饭。” “今晚加餐。”
风起云涌的黄河边。 两支大军隔岸对峙。 虽然没有立刻爆发大战,但这股肃杀之气,已经预示着未来的残酷。 陈源知道,他即将面对什么。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