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十一年,四月初一。 通州码头。
这里是大运河的北端终点,虽然南明已经宣布切断漕运,禁止“片板北下”,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钱砸不开的关卡。 只要利润足够高,资本家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王胖子穿着一身绣着铜钱纹的锦袍,站在码头的一座高台上。 在他面前,站着上百名青龙商会的掌柜、买办,以及无数闻风而动的北方私枭。 而在他们身后的仓库里,堆放着从京城抄家得来的、整整三千万两现银(第一批激活资金)。
“诸位。” 王胖子笑眯眯地拱了拱手,象极了一尊弥勒佛。 “摄政王有令。” “南边的朝廷不让咱们吃饭,想饿死咱们北京城的老少爷们。” “咱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 下面的人齐声应和。当然不答应,不仅是因为爱国(如果是的话),更是因为跟着王胖子有肉吃。
“好!” 王胖子一拍大腿。 “既然他们不给,那咱们就去买!” “青龙商会即日起,全面南下!”
他竖起三根手指。 “不管南明官府怎么封锁,你们只管去收。” “大米、面粉、猪肉、棉布、盐巴、铁料……只要是能吃能用的,有多少要多少!” “价格嘛……” 王胖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按江南市价,上浮三成收购!” “若是有人敢阻拦,就用银子砸!砸通关卡,砸通官员!”
“哗——” 全场哗然。 上浮三成?这是疯了吗? 这简直就是送钱啊!
“会长,这……咱们岂不是亏大了?”一个老掌柜心疼地问。
“亏?” 王胖子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与他体型不符的精明。 “这叫【倾销性采购】(陈源教的名词)。” “咱们手里有的是银子(抄家得来的死钱),但缺的是物资。” “南边正好相反,他们物资丰富,但贪图享乐,缺银子。”
“把银子给他们。” “把物资拉回来。” “等江南的粮仓空了,布庄空了,手里只剩下一堆不能吃不能穿的银子时……” 王胖子冷笑一声。 “我看他们拿什么跟我斗!” “我要让江南的米价,涨到让那帮士大夫连粥都喝不起!” “我要用这三千万两银子,买断南明的国运!”
策略:【贸易吸血】。
第一阶段:高价收购,诱发江南通货膨胀。
第二阶段:物资北流,造成南方物资短缺,民怨沸腾。
第三阶段:当南方经济崩盘时,再倾销北方的工业品(如廉价的玻璃、肥皂),彻底收割。
评价:这是比战争更毒辣的手段。杀人不见血。
“去吧!” 王胖子大手一挥。 “带着银子,像蝗虫一样,把江南给我啃光!”
视线向西,一千五百里外。 陕西,潼关。
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间,驻扎着一支庞大得令人窒息的军队。 号称百万。 虽然水分很大,但连绵几十里的营帐和一眼望不到头的饥民,依然让人感到绝望。
这就是大顺军。 也就是朝廷口中的“流寇”。
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而暴躁。 闯王李自成(架空)戴着标志性的毡帽,穿着一身有些磨损的箭衣,正在帐内来回踱步。 他只有一只眼睛,此刻那只独眼里满是凶光。
“陈源……陈源……” 李自成咬牙切齿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一个破千户,竟然敢摘老子的桃子!” “老子在陕西打了这么多年,把大明朝的血都放干了,结果让他捡了个便宜,占了北京城!”
“闯王!” 大将刘宗敏猛地一拍桌子,吼道: “咱们打过去!把北京城抢回来!” “听说陈源在京城抄家,抄出了一亿两银子!那本来该是咱们的!” “还有那个陈源,听说他把崇祯逼死了,还不想当皇帝?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可轻敌啊。” 旁边的军师李岩忧心忡忡地展开一张地图。 “闯王,您看。” “陈源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在德胜门外全歼了卢象升的天雄军,据说用的是一种能打几里地的火炮。” “而且他现在坐拥坚城,又有钱粮,咱们若是硬攻……”
“那你说咋办?!” 李自成猛地转过身,指着帐外。 “你看看外面的弟兄!” “陕西大旱三年,树皮都啃光了!” “咱们有一百万人张嘴要吃饭!” “如果不进中原,不打北京,不用陈源来打,咱们自己就先饿死了!”
这就是流寇的悲哀。 他们像蝗虫一样,只能不停地移动,不停地吃。 一旦停下来,就是死。 这也是陈源之前判定的:战略两难。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眼中的理智被饥饿和野心吞噬。 “管他什么火炮,管他什么陈源。” “老子有一百万条命!” “堆也能把他堆死!”
“传令!” 李自成拔出腰刀,狠狠砍在地图上的黄河渡口——蒲津渡。 “全军拔营!” “渡黄河!进山西!” “目标:北京!” “谁挡路,就杀谁!”
“嗷呜——” 帐外的士兵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 他们不在乎对手是谁,他们只知道,过了黄河,就有肉吃,有娘们睡。 西风卷起漫天黄沙。 这头庞大的饿狼,终于露出了獠牙,扑向了东方的新生政权。
北京,乾清宫(此时已改为摄政王府办公地)。
巨大的军事沙盘前。 陈源、苏晚、铁牛、卢象升(赶回来开会)等人正在进行最后的战略部署。
“局势很清楚了。” 陈源手持教鞭,指点江山。
“北面。” 教鞭点在山海关。 “多尔衮被我们的阅兵吓住了,加之卢督师坐镇,他在冬天来临前不敢动。安全。”
“南面。” 教鞭划向南京。 “弘光帝刚登基,正忙着和东林党内斗,还要应付胖子的‘银弹攻势’。他们只会叫唤,不敢北伐。安全。”
“唯有西面。” 陈源的教鞭重重地敲在黄河一线。 “李自成急了。” “暗影司急报,流寇主力已经拔营,前锋抵达蒲津渡,准备强渡黄河。” “如果不挡住他们,让他们进了山西,那就是一马平川,直逼京师。”
“哥,让俺去吧!” 铁牛请战,“俺带玄武营去,把他们堵在河里喂鱼!”
“你一个人不够。” 陈源摇了摇头。 他看着那个庞大的红色箭头(代表流寇)。 一百万人。 哪怕是一百万头猪,抓三天三夜也抓不完。 更何况是李自成这种打不死的蟑螂。
“必须一战定乾坤。” 陈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能让他们过黄河。一旦过了河,山西糜烂,我们的战略纵深就被压缩了。”
“卢督师不能动(要防满清)。” “胖子要搞经济战。” “苏晚要坐镇京师,调度粮草,安抚民心。”
陈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战甲。 “这一仗,我亲自去。”集团军的主力(新军+火炮部队),去黄河边上,给那位闯王上一课。” “课题就叫:时代的代差。”
“苏晚。”陈源看向那个站在阴影中的女子。 “京城交给你了。” “我不在这段时间,如果有谁敢兴风作浪……”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明白。” 苏晚微微一笑,眼神冰冷。 “我会让他们知道,摄政王不在,这京城依然是陈家的天下。”
“铁牛。” “在!” “集结部队。” “带上所有的‘幽州一号’,还有新造出来的燧发枪。” “告诉弟兄们,咱们去发财了。” “听说李自成一路抢了不少好东西,咱们去……帮他保管保管。”
令箭掷下。 战争机器再次轰鸣。 这一次,为了守护这刚刚创建的新秩序。 东西两股最强的势力,即将在黄河岸边,碰撞出最耀眼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