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清晨5点)。 天空泛起诡异的青紫色,象是一块巨大的淤青。
午门广场。 这里是大燕王朝举行献俘礼、颁发诏书的最神圣之地。 此刻,这里站满了黑甲的士兵。 玄武营的重步兵列成方阵,手中的陌刀上还滴着露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而压抑的气息。
陈源骑在“追风”上,静静地看着那座高达三十馀米的午门城楼。 在他身边,苏晚一身白衣(为了祭奠父母,也为了某种仪式感),虽然没骑马,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气度。
“魏忠呢?”陈源问,目光没有离开城楼。
“还在西山。” 苏晚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喜欢钱,我就让他的钱送他奔赴黄泉了。”
陈源点了点头。 “也好。” “那种人,不配脏了手上的刀。”
他抬起手,轻轻挥动马鞭。 “开门。”
“轰隆隆——” 不需要攻城。 午门那三道巨大的门洞,早已被里面的太监从内部打开。 几个身穿红袍、平时趾高气扬的秉笔太监,此刻跪在御道两侧,浑身颤斗,头都不敢抬。 “奴婢……恭迎大将军入宫!”
陈源策马而入。 马蹄踏在汉白玉铺就的御道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这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每一声都象是踏在大燕王朝的心口上。
身后,两万大军跟随而入。 他们穿过金水桥,穿过太和门,最后停在了太和殿(金銮殿)前的巨大广场上。 看着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金色大殿,所有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哪怕是最桀骜不驯的铁牛,此刻也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这就是皇权。 即便已经腐朽,那种建筑本身带来的威压,依然让人心生敬畏。
但陈源没有敬畏。 他抬头看着太和殿顶端的鸱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冷冷地评价道。 “走吧,去后面。那里才是他最后待的地方。”
紫禁城后山,万岁山。
崇祯皇帝朱由检(架空版),穿着一身沾满尘土的龙袍,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山顶。 他的左脚鞋子跑丢了,只有一只袜子踩在冰冷的石阶上,但他浑然不觉。
“来人啊!护驾!护驾!” 他嘶哑着嗓子喊道。 山风呼啸,没有人回应。 平日里前呼后拥的太监、宫女、侍卫,早在听说陈源进城的那一刻,就跑得精光。 就连他最信任的王承恩,也因为去前面查看敌情,不知所踪(其实是被陈家军扣下了)。
“人都死哪去了?!” 皇帝绝望地环顾四周。 诺大的皇宫,此刻竟成了一座死城。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寿皇亭。 亭子里挂着一口大钟——景阳钟。 那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只有在国家危难、召集百官勤王时才能敲响。
“朕不信……朕不信满朝文武都降了!” 皇帝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冲进亭子。 他抱起那根沉重的撞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铜钟。
“当——!!!”
苍凉、悲怆的钟声,响彻云霄。 传遍了紫禁城,传遍了北京城。
“当!当!当!” 皇帝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 “来人啊!上朝了!勤王啊!” “朕的大学士呢?朕的六部尚书呢?朕的英国公呢?” “你们都聋了吗?!”
他喊破了喉咙,双手磨出了血。 然而。 山下静悄悄的。 没有任何官员穿着朝服赶来。 那些平日里满口“君父”、“社稷”的大臣们,此刻正忙着在家里写降书,或者把家里的牌匾换成“顺民”。
只有一群受惊的乌鸦,被钟声惊起,在皇宫上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呱呱”声。 仿佛在嘲笑这位孤家寡人。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终于停了下来。 他抱着撞木,滑坐在地上,笑出了眼泪。 “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都骗朕……都骗朕……”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出亭子,来到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下。 解下腰间的丝绦(腰带),搭在树杈上,打了一个死结。
“列祖列宗在上。” “不肖子孙朱由检,无颜见地下先皇。” “去朕冠冕,以发复面。” “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他闭上眼睛,把头伸进了那个绳套。
“慢。”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皇帝浑身一僵。 他睁开眼,转过头。 只见在山道上,站着一个年轻人。 一身黑色战甲,外罩猩红大氅,腰悬横刀,英姿勃发。 正是那个让他夜不能寐、恨之入骨的“反贼”——陈源。
陈源身后,跟着苏晚、卢象升(跟随见证)、铁牛等人。 他们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位末代皇帝。
“你来了。” 皇帝看着陈源,竟然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知道必死,反而放下了所有的恐惧。 “你是来看朕笑话的?”
“不是。” 陈源摇了摇头。 他走上几步,来到那棵老槐树下。 “我是来送你一程的。” “顺便,替卢督师,替苏晚,替这天下的百姓,问你一句话。”
“问。”皇帝惨然一笑。
“为什么?” 陈源指着山下的江山。 “大燕三百年基业,怎么就毁在了你手里?” “你勤政,你节俭,你杀伐决断。” “你自以为是中兴之主,可为什么,百姓却恨不得食你之肉?”
“为什么?” 皇帝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己无数遍。 “朕……朕也是为了大燕好啊!” “朕杀魏天南(架空背景下的前代权阉),是为了澄清吏治!朕加征辽饷,是为了抵御外辱!朕杀卢象升……是因为他拥兵自重!” “朕有什么错?是大臣误朕!是流寇误朕!是你误朕!”
“到了现在,你还把错推给别人。” 陈源叹了口气。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卢象升。 “建斗兄,你来告诉他。”
卢象升走上前。 他看着这个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君主,眼中含泪,却再无跪拜之意。 “陛下。” “您杀魏天南是对的,但您重用了更贪婪的魏忠。” “您加征辽饷是为了抗敌,但那银子九成进了贪官的口袋,一成也没到士兵手里。” “至于臣……” 卢象升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伤疤。 “臣从未想过反。” “是您的疑心,逼反了天下所有的忠臣。”
“您不是亡国之君?” 苏晚冷冷地插话道。 “五年前,我爹苏文清上疏弹劾魏忠,被您下旨满门抄斩。” “那时候,您想过公道吗?” “您所谓的‘勤政’,不过是用更勤奋的手段,去折腾这个本来就奄奄一息的国家罢了。”
“住口!住口!” 皇帝捂住耳朵,崩溃大叫。 “朕是天子!朕受命于天!”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评判朕?!”
陈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衣领。帝王气运】 【状态:归零】
评价:金龙已死,土鸡瓦狗。
“天子?” 陈源指了指天上。 “老天爷早就瞎了。” “现在,我就是天。”
“朱由检。” 陈源松开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龙袍。 “上路吧。” “作为皇帝,你很失败。” “但作为男人,死在这里,算是你最后的体面。”
陈源退后一步,深深作了一揖。 这是送行礼。 也是对旧时代的告别礼。
皇帝呆呆地看着陈源,又看了看卢象升和苏晚。 他终于明白,大势已去。 不仅是兵败,更是心败。
“好……好一个‘我就是天’……” 皇帝惨笑着,重新把头伸进了绳套。 “陈源,朕在地下看着你。” “看你能把这江山,坐成什么样。” “别像朕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他脚下一蹬。 石头滚落。 身体悬空。
那一刻,风停了。 大燕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在煤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结束了他勤奋而荒唐的一生。 没有雷鸣电闪,没有天崩地裂。 只有一个在这世间苦苦挣扎了十七年的灵魂,终于解脱了。
【系统结算:关键历史节点达成】
事件:【崇祯自缢】(历史重现,但主角在场见证)。
影响:
大燕王朝法理上的统治结束。
陈源获得【传国玉玺】(正统像征)。
陈源看着那具随风晃动的尸体。 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旧的秩序崩塌了,新的秩序必须立刻创建。 否则,这天下将变成野兽的乐园。
他弯腰,捡起地上那枚摔缺了一角的玉玺。 入手冰凉。 但陈源的手很热。
“埋了吧。” 陈源转身,不再回头。 “苏晚。” “在。” “通知百官,半个时辰后,太和殿上朝。” “谁敢不来,就让他去陪先帝吧。”
“是!”
陈源大步走下煤山。 山下,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晨光中闪耀着金光。 那是属于他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