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入城后的第一个夜晚。
虽然陈家军军纪严明,但也架不住这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巨型城市里,藏污纳垢。 随着旧秩序的崩塌,原本潜伏在阴沟里的地痞、流氓、溃兵,甚至是一些胆大的家奴,都觉得机会来了。 “变天了!没人管了!” “抢啊!去富户家抢!” “把那个娘们拖走!”
黑暗的巷弄里,惨叫声、淫笑声、打砸声此起彼伏。火光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隐现,仿佛要把这座刚易主的帝都点燃。
“大人,乱了。” 铁牛骑着马,巡视在正阳门大街上。 一名浑身是血的巡逻百户跑来报告:“城南、城西都有暴乱。那些混混趁火打劫,还冒充咱们陈家军的名义!咱们人手不够,抓不过来啊!”
铁牛那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瞬间瞪圆了。 “抓?” 他狞笑一声,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俺哥说了,今晚是特殊时期。” “乱世用重典。” “不用抓,直接杀。”
“传俺的将令!” 铁牛提起那把还沾着血(当然已经干了)的开山斧,对着身后的禁军(原玄武营)吼道: “以什为单位,散开巡街!” “凡是手里拿兵器的、当街行凶的、不听号令的。”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官是民。” “杀无赦!”
“是!” 杀气腾腾的禁军士兵四散而出。
这一夜,京城的地下世界迎来了灭顶之灾。 一个名为“过街鼠”的黑帮头目,正带着几十个手下冲进一家当铺,刚把刀架在掌柜脖子上。 “砰!” 大门被踹开。 几个全身黑甲的重步兵走了进来。 “军爷!军爷!我们也算义军……”过街鼠还想套近乎。 “噗嗤!” 陌刀挥过。 过街鼠连人带刀被劈成了两半。 剩下的混混吓得想跑,但巷口早就被堵死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第二天清晨。 当胆大的百姓推开窗户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紧接着又是心中一宽。 只见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昨晚的尸体都运走了。 但在每一根路灯杆子、每一座牌坊下,都挂着一串串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下贴着告示,上面只有四个大字: 【趁乱胡作者死】
原本躁动的京城,在这股血腥味的镇压下,瞬间变得安静如鸡。 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新来的这位主子,比崇祯皇帝还要狠。
户部,太仓银库。 这里是大燕王朝的钱袋子,理论上应该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税银。
王胖子搓着手,一脸兴奋地站在那扇巨大的铜门前。 他现在是新朝的“户部尚书”了,掌管天下钱粮。 “嘿嘿,听说大燕三百年积蓄都在这儿。源哥儿说咱们要扩军,要造枪炮,还要安抚百姓,正缺钱呢。这下发财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前朝留用的户部主事,一个个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开门!开门!” 王胖子大手一挥。
几名大力士上前,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吱呀——” 沉重的摩擦声响起,一股发霉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王胖子迈步走进去,满怀期待地看着里面。 然后,他愣住了。 不仅是他,跟他一起来搬银子的士兵们也愣住了。
巨大空旷的银库里,没有银山,没有金海。 只有厚厚的灰尘,挂满墙角的蜘蛛网,以及……几只被惊动的老鼠,“吱吱”叫着窜过空荡荡的银架子。
“钱呢?!” 王胖子咆哮道,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 “银子呢?!金子呢?!都被你们吃了?!”
他一把揪住旁边那个户部主事的衣领,把那个瘦弱的老头提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们这帮贪官提前搬走了?!”
老头吓得浑身哆嗦,带着哭腔喊道: “大人!冤枉啊!真的没有啊!” “万岁爷……不,先帝崇祯爷在位十七年,年年打仗,年年加饷,国库早就空了啊!” “这几年,连官员的俸禄都是发的折色(用胡椒、布匹抵工资),哪里还有银子啊!” “这点……” 老头指了指角落里几个孤零零的箱子。 “这几千两,还是上个月刚从江南运来的茶税,还没捂热乎呢!”
王胖子不信邪,冲过去踢翻了那几个箱子。 几块黑乎乎的银锭滚落出来,看着寒酸至极。 这就是大燕的国库? 连青龙商会的一个分号都不如!
“完了……”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哪是接盘啊,这是接了个丐帮啊!” “这几百万军队要吃饭,这几百万百姓要张嘴……源哥儿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愁死?”
紫禁城,文华殿。 这里成了陈源临时的办公地点。
陈源坐在御案后,看着苏晚递上来的一份份奏折,眉头越锁越紧。 这些奏折不是来歌功颂德的,全是来要饭的。
“禁军扩编,需要军饷五十万两。” “神机局搬迁,需要安家费二十万两。” “修缮城墙,需要十万两。” “还有……” 苏晚指着最上面那份红色的急件。 “这是顺天府尹(市长)刚送来的。” “京城粮库告急。” “因为兵乱和恐慌,米商都在囤积居奇。现在官仓里的存粮,只够全城军民吃十天。” “十天后,如果再没有粮食运进来,京城就会断粮。” “到时候,不用流寇来打,饿疯了的百姓自己就会把皇宫拆了。”
陈源放下奏折,揉了揉太阳穴。 “崇祯啊崇祯,你还真是给我留了个好家底。”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就剩下一堆等着张嘴吃饭的人。”
“胖子那边怎么样?”陈源问。
苏晚苦笑一声。 “胖子刚派人来报,他在国库里抓了几只老鼠,问您要不要红烧了给大伙儿加餐。” “国库……空的。”
大殿内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现实。 打天下爽,坐天下难。 没有经济基础,所有的霸业都是空中楼阁。
“我不信。” 陈源突然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大燕三百年,搜刮了天下多少民脂民膏?” “崇祯没钱,是因为他蠢。” “钱不会凭空消失,它只是转移了。”
陈源大步走出文华殿,也不坐轿,直接向后山(煤山)走去。 “跟我来。”
……
煤山之巅。 那棵吊死崇祯的老槐树还在,随风摇曳。 陈源站在最高处,俯瞰着脚下这座庞大的北京城。 夕阳西下,整座城市沐浴在金色的馀晖中。 那些连绵起伏的豪宅大院,那些朱门酒肉臭的权贵府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壮观。
“嗡——” 在陈源的视野中,整座城市瞬间变了模样。 不再是砖瓦木石。 而是变成了无数道冲天而起的金光。
皇宫里虽然黯淡(崇祯确实穷)。 但在皇宫周围,那些东林党大佬的府邸,那些世袭勋贵的宅院,那些大太监的外宅…… 金光浓郁得简直要刺瞎人的眼睛! 有的宅院底下,金银之气甚至凝结成了实质,比国库里的老鼠窝强了一万倍!
【数据反馈】
嘉定伯府(周奎,崇祯岳父):藏银50万两,黄金2万两,珍宝无数。
首辅周延儒府(虽已杀,家产未抄):藏银200万两。
太监王之心府:藏银300万两。
……
总计估值:白银七千万两以上。
“七千万两……” 陈源看着那个数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兴奋的笑容。 崇祯为了几百万两辽饷,逼反了天下,逼死了自己。 却不知道,真正的金山银海,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就在他那些口口声声喊着“清廉”、“报国”的臣子家里!
“苏晚。” 陈源指着山下那些金光闪闪的地方。 “看到那些光了吗?”
苏晚虽然没有系统,但她看懂了陈源的眼神。 那是猎人看到肥羊的眼神。 “寨主的意思是……”
“崇祯不敢动的,我敢动。” “崇祯不忍心杀的,我来杀。” 陈源转过身,声音如刀锋般冰冷。 “传令铁牛。” “今晚,不用巡街了。” “给我按着名单,一家一家地去……拜访。”
“告诉他们。” “新朝雅政,不收税。” “只……抄家。”
夜幕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北京城的权贵们,将迎来他们的噩梦。 不是被流寇抢劫,而是被一个拥有透视眼的“皇帝”,精准地挖出每一两藏在墙夹层里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