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十一年,三月初七。 北京城,德胜门箭楼。
虽然外面兵凶战危,但崇祯皇帝(架空)还是在大批锦衣卫的护送下,登上了城楼。他太急了,急于看到陈源的人头,急于洗刷被炮轰德胜门的耻辱。
“怎么还不打?怎么还不打?!” 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在城楼上焦躁地来回踱步。 他通过射击孔,看着远处的天雄军大营。 那里静悄悄的。 除了偶尔有几队骑兵巡逻外,五万大军竟然象是睡着了一样,都在挖沟、筑墙,丝毫没有进攻的迹象。
“卢象升在干什么?!” 皇帝指着城外怒吼,“朕给他五万精兵,是让他去郊游的吗?朕的银子,朕的粮草,就养了这么一群缩头乌龟?”
站在一旁的魏忠,眼珠子骨碌一转,阴恻恻地凑了上来。 “万岁爷,您消消气。” “这卢督师嘛……毕竟是带兵的人,心思沉。” “奴才听说,昨天那个叫苏晚的女反贼,可是单枪匹马进了天雄军大营,跟卢督师喝了半天酒呢。” “而且,奴才还听说……” 魏忠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刚好让皇帝听得清清楚楚。 “陈源许诺,要把这天下的兵马大元帅,让给卢督师坐。”
“什么?!” 皇帝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魏忠,眼中的疑心病瞬间爆发。 “此话当真?”
“奴才哪敢欺君啊。” 魏忠跪在地上,一脸“忠心耿耿”。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卢象升是在养寇自重。” “他就是想拖着,拖到京城粮尽,拖到万岁爷您……不得不求他。” “到时候,这大燕的江山,到底是姓朱,还是姓卢,那可就不好说了。”
“混帐!混帐!”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火盆。 他本就多疑,加之现在局势危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神经紧绷。 看着城外那两支“按兵不动”的军队,在他眼里,这分明就是两只狼在商量怎么分吃他这块肉!
“传旨!传朕的旨意!” 皇帝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咆哮。 “令卢象升即刻出兵!即刻决战!” “若是明日日落之前拿不到陈源的人头……” “朕就先砍了他的头!”
魏忠伏在地上,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奴才……遵旨。”
天雄军中军大帐。 卢象升正和几位总兵围在沙盘前,推演着明日的战术。
“督师,这一招‘土工掘进’确实管用。” 一名总兵兴奋地说道,“陈源的火炮虽然猛,但打不到咱们的坑道里。只要再给咱们三天时间,咱们就能把战壕挖到他们阵前五十步!” “到时候,咱们五万大军一拥而上,他们的火炮就是废铁!”
卢象升微微点头,眼中也露出一丝欣慰。 只要稳扎稳打,利用人数优势和近战能力,确实有很大胜算。 虽然这样打有些“笨”,但面对陈家军那种犀利的火器,这是唯一的解法。
“报——!!!”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圆筒。 “督师!城里……城里送出来的!” “是用箩筐从城墙上吊下来的!”
卢象升心中“咯噔”一下。 他接过那个圆筒,那是装圣旨的专用筒,上面甚至还带着魏忠那个老太监身上的脂粉味。
他颤斗着手打开。 展开圣旨。
“……卢象升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着即刻全军突击,不得延误……若有迟疑,以通敌论处,诛九族……”
“啪嗒。” 圣旨掉在了沙盘上。 正好砸塌了他们精心设计的战壕模型。
大帐内一片死寂。 众将看着卢象升那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都意识到了不妙。
“督师……万岁爷怎么说?”一名总兵小心翼翼地问。
卢象升没有说话。 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凄凉,悲怆,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养寇自重……意图不轨……” “我卢象升,为大燕出生入死二十年,满门忠烈……” “到头来,竟然换来这两个词?”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砍在沙盘上。 “哗啦!” 沙盘崩碎,尘土飞扬。 “不用挖了。” “都不用挖了。”
卢象升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部下,声音仿佛苍老了十岁。 “陛下有旨。” “令我们……即刻决战。” “放弃防守,放弃战壕。” “全军……突击。”
“什么?!” 众将大惊失色。 “督师!这不可啊!” “那是送死啊!陈源的火炮那么猛,没有掩护冲上去,就是活靶子啊!” “陛下这是听了谁的谗言?这是要毁了天雄军啊!”
“那是皇命!” 卢象升一声暴喝,打断了所有的质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们是兵,不是贼。” “若是抗旨不遵,我们就真的成了陈源那样的反贼了!”
他扔下剑,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瘫坐在椅子上。 “传令吧。” “明日拂晓……全军出击。” “把所有的干粮都发下去,把所有的酒都喝了。” “这顿饭……是断头饭。”
深夜。 天雄军大营。
原本井然有序的营盘,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悲壮而绝望的气氛。 士兵们默默地擦拭着兵器,吃着最后的干粮。 他们不知道上面的博弈,但他们能感受到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死之意。
卢象升独自一人走出营帐。 他没有穿甲,只披着一件单薄的中衣,站在寒风中。 他看着北方,那里是陈家军的营地,灯火通明,那是新时代的曙光。 他又转头看向南方,看向身后那座巍峨的北京城。 那里漆黑一片,象是一只吞噬人心的巨兽。
“陛下啊……” 卢象升跪在冻土上,对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额头磕破了,鲜血染红了白雪。
“臣知道,这一仗必败。” “臣也知道,您想要臣死。” “既然您不信臣的忠心,那臣就用这条命,证明给您看。”
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那块苏晚给他的碎瓷片。 那是他拒绝陈源时摔碎的酒杯。 当时他觉得自己是大义凛然的。 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可笑。
“陈源……” 卢象升喃喃自语。 “你说得对。” “这大燕……真的烂透了。” “或许,你才是对的。”
他将瓷片紧紧攥在手里,直到刺破掌心,鲜血淋漓。 但他没有后悔。 因为这就是他的道。 即便这条道是错的,是死的,他也要走到尽头。
“来人!” 卢象升大喝一声。 “备甲!” “把我的‘忠义’旗挂起来!” “明日,本督亲自冲锋!”
天雄军状态:【决死】(士气锁定ax,防御力归零,攻击力大幅提升)。
战术变更:由【堑壕战】转为【自杀式冲锋】。
城墙上,魏忠看着天雄军大营开始频繁调动,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就对了嘛。” “就应该冲锋。”
而在陈家军大营。 陈源被急促的警报声惊醒。 “大人!天雄军动了!” “他们在填埋战壕!他们在集结!” “他们……要拼命了!”
陈源走出大帐,看着远处那片躁动的红色海洋。 他瞬间明白了发生什么。 “昏招。” “真正的昏招。” 陈源摇了摇头,眼中没有喜悦,只有对卢象升深深的同情。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卢督师,你的皇帝……把你卖了。”
他拔出横刀,指向前方。 “全军列阵!” “既然他们想死,那就……送他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