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幽州城外,晨雾弥漫。 大军已经开拔,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蜿蜒向南。
陈源勒马停在路边,看着最后离开的一辆辎重车。 严铁手站在路边,满脸黑灰,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但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此刻却满是不舍与坚定。
“严老。” 陈源翻身下马,走到这位老人面前,郑重地行了一礼。 “家里,就交给你了。”
严铁手慌忙回礼,想要跪下,却被陈源托住。 “寨主……不,主公!” 严铁手声音有些哽咽。 “您放心去打天下。只要我严铁手还有一口气在,神机局的炉火就不会灭。” “前线打坏一门炮,我给您造两门!打光一箱弹药,我给您送十箱!” “这幽州城,我给您守着。哪怕是鞑子来了,我也让他们尝尝没良心炮的滋味!”
陈源点点头,拍了拍严铁手的肩膀。 “我相信你。” “记住,如果局势不可为……人比东西重要。带着工匠和图纸撤进怀安矿山。” “只要人在,我就能东山再起。”
“主公……” 严铁手老泪纵横。在这个把工匠当奴隶的时代,只有陈源把他当人看,把他当国士待。 “老朽……誓死守城!”
陈源不再多言,转身上马。 “驾!” 战马嘶鸣,载着这位乱世枭雄,奔向了那未知的南方。
身后,严铁手一直站在寒风中,直到那面“陈”字大旗彻底消失在地平在线。 他抹了一把脸,转身冲着身后的工匠们大吼: “都愣着干什么!开工!主公在前线拼命,咱们在后面能偷懒吗?给我把炉子烧旺点!”
居庸关。 这里是太行八陉之八,地形险要,两侧高山耸立,中间一条峡谷,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美誉。 这里也是京师北面的最后一道屏障。
此时,居庸关守将马进忠正站在城楼上,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手里攥着一张纸。 那是苏晚写的《讨魏忠檄》。 这张檄文象是长了翅膀一样,昨天夜里就被人射进了关内,甚至贴满了大街小巷。
“清君侧……诛国贼……” 马进忠看着这些字,手都在抖。 “这哪里是清君侧,这分明就是造反啊!” “这个陈源,胆子也太大了!”
“将军!他们来了!” 副将惊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马进忠猛地抬头。 视线尽头的峡谷中,出现了一条黑线。 紧接着,黑线变成了黑潮。 那是两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没有象流寇那样乱喊乱叫,也没有象官军那样松松垮垮。 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每一步都踏在同一个节奏上。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峡谷间回荡,引发了令人心悸的共鸣。
“这……这是什么兵?” 马进忠倒吸一口凉气。他也是带兵打仗的老将了,但他从未见过如此肃杀的军队。 那一身身黑色的冷锻甲,那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陌刀,还有那后面…… 那几十门黑洞洞的火炮!
“那是红衣大炮?不对,怎么还能跑?” 马进忠看着那些被马匹拉着飞奔的野战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手下的兵虽然有五千人,但大多是老弱病残,手里拿的还是锈迹斑斑的长矛。城墙上的几门老掉牙的佛郎机炮,估计点火就会炸膛。
拿什么打? 拿头打?
“将军,怎么办?”副将带着哭腔问道,“听说那陈源在蔚州筑了京观,两万颗人头啊!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马进忠咬着牙,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他是朝廷命官,守土有责。 但他也是人,他也怕死。 特别是面对这样一支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军队。
城下。 大军在距离关隘一里处停下。 令行禁止,动静之间,尽显精锐本色。
陈源骑着追风,缓缓走出数组。 并没有什么喊话劝降,也没有什么虚张声势。 他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哗啦——” 阵前,五十门【幽州一号】野战炮褪去了炮衣。 严铁手的大徒弟亲自操刀,迅速调整炮口,黑洞洞的炮管直指居庸关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
紧接着。 朱雀营五千弓弩手齐刷刷地举起连弩。 那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仿佛在说:给你们十个数,不开门,就去死。
城楼上。 马进忠看着那五十门火炮,感觉心脏都被攥紧了。 他毫不怀疑,只要对面那个年轻人手一挥,他和这居庸关就会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将军!快做决定吧!” 副将几乎要跪下了,“下面的兄弟们都在看着您呢!大家不想死啊!”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甚至有人已经悄悄丢下了兵器。
马进忠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那篇檄文上的话:“大军所过,秋毫无犯。若有助纣为虐者,破城之日,玉石俱焚!” 又想起了蔚州那座恐怖的京观。
良久。 马进忠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罢了……罢了……” “大燕气数已尽。” “这天下,是有德者居之。”
他摘下头上的官帽,放在城垛上。 “传令。” “开城门。” “迎……义军入关。”
“吱呀——轰隆!” 沉重的关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吊桥放下,激起一片尘土。
马进忠带着手下将领,并未披甲,也没有带兵器,跪伏在道路两旁。 “罪将马进忠,恭迎陈将军!”
陈源策马走过吊桥。 他并没有下马搀扶,只是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这个识时务的守将。 “马将军请起。” “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这关内五千弟兄,和这居庸关后的百万百姓。”
陈源指了指身后的大军。 “我的刀,只杀奸佞,不杀同袍。” “既然入了伙,那就是自家兄弟。” “让你的兵换上我们的旗号,负责守卫粮道。” “至于你……” 陈源扔给马进忠一块令牌。 “跟着王胖子做个副先锋吧。这天下很大,有你立功的时候。”
“谢……谢主公不杀之恩!” 马进忠捧着令牌,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本来以为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没想到还能带兵?这陈源,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大军穿过居庸关。 狭长的峡谷走完,视野壑然开朗。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 而在那平原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宏伟的城池轮廓,笼罩在淡淡的紫气(或者是雾霾)之中。
那是北京城。 是大燕王朝的心脏。 也是陈源此行的终点。
“呼……” 陈源勒住战马,深深吸了一口这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 “苏晚。” 他指着那遥远的城池轮廓。 “看到了吗?” “那里就是京师。” “五年前,你从那里逃出来,那么狼狈不堪。” “今天,我带你回来了。”
苏晚骑在马上,眼框微红。 她看着那座曾经是家、后来是噩梦的城市。 “是的,寨主。” “我们回来了。” “这一次,我们要让他们跪着说话。”
当前位置:【居庸关(已控制)】。
战略意义:京师北大门洞开,朝廷已无险可守。
我军:25,000人(含收编),士气如虹。
京师:极度恐慌,京营战力低下,唯一的指望是还没赶到的宣大总督卢象升。
【进度更新】
任务完成:【突破居庸关】(兵不血刃)。
里程碑:【兵临城下】。
陈源挥动马鞭。 “全速前进!” “在卢象升赶到之前,我要先去京城……敲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