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凌凌漆算是彻底惹恼了眼前这位人物。
“你可真行。”周天俊竖起一根手指，声音低沉，“香江多少人见我都低头，你是头一个敢这么干的。”
“呃——”
凌凌漆拖着音，脸上一阵发热，不知如何回应。
只能反复赔笑：“实在不好意思，周先生，这次是我欠你一次。等任务结束，你要用人，尽管叫上我。”
“让我当你保镖，怎么样？”
“保镖就算了。”周天俊摇头，“不过如果你完成任务后，上面没别的安排……倒可以考虑留在我身边。”
“你若愿意抽身离开，不妨来给我身边的人做个护卫。”
周天俊话音未落，视线已轻轻扫过凌凌漆与李香琴二人。
起初，他并无此意。只因先前的凌凌漆，看上去不过是个放荡不羁的浪子。
即便听闻他为人正直、品性端正，可骨子里仍像一匹未曾驯服的野马。
将这样一个人安置在亲近之人身旁，总归是令人难以安心。
如今却不同了。眼前之人已然遇见命定之人，情意流转，眼神交汇皆藏温柔。
只要顺势牵线，成全这段缘分，那这凌凌漆便自然成了最可靠的守卫者。
功夫了得，心性可靠，实力更是毋庸置疑。
周天俊对此，毫不怀疑。
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早已不只是两人间的私语。
一个眼神递去，李香琴便明白了意思。
“这位就是周先生？”
她脱口而出，眉宇间满是惊异。
周天俊——香江千亿富豪，商界翘楚，爱国之名传遍南北。
他在大陆赈灾救难，豪掷巨款，百姓感念于心，视其为楷模。
正因如此，他肩上才扛起了无数赞誉与期待，光芒背后，皆有根由。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真人，果真是善行得福。”
李香琴心中默念，语气里却带一丝自嘲。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顶多算不上坏。
之所以如此感慨，也不过是司令说得太真，让她一时信了。
她李香琴，始终是个明辨是非、心怀家国的女子。
“是啊。”
周天俊望着眼前的李香琴，这个未来的弟妹，嘴角微扬。
他神色坦然，并无半分扭捏。
“一起进去吃顿饭吧，刚才都没怎么动筷，正好再尝尝甜点。”
“况且——”
他眉峰微动，目光如刃般落在凌凌漆脸上。
再次开口时，语气沉稳有力。
“我和阿七之间，还有不少事要谈。”
“你说呢？”
听到这话，凌凌漆只能点头应允。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倘若推拒，只怕周天俊不会高兴。
而他一旦不悦，后果如何，恐怕连风都不知道会往哪边吹。
这绝非什么美事，这一点毋庸置疑。
“行吧。”
凌凌漆点头，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意。
事情似乎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没过多久，两人已并肩走入那家西餐厅。
有周天俊领路，众人自然顺遂无阻。
他可是这里的熟面孔。
不过，他从不曾独自前来。多数时候，身边总伴着友人——栗利孝文、鲁滨逊，还有过往的其他相识。
至于他自己究竟有多少真心投入其中，外人难以揣测，但这也并不奇怪。
踏入餐厅，眼前的景象让凌凌漆略显局促。
可只要周天俊在场，那份不安便悄然消退。
毕竟，这位老板的气场远非常人所能比拟。
这份底气，早已超越了普通富豪的层次。
“您说怎么办，我就照做。”
凌凌漆开口，语气里透着彻底的妥协。
他的神情像是放弃了所有挣扎。
换句话说，他已经认命。
继续坚持又能怎样？
话说到这个地步，局面走到这一步，他还真能与周天俊正面抗衡不成？
前提是，他得有那个本事。否则，只会沦为笑谈。
“唉。”
周天俊轻叹一声，抬眼望向凌凌漆，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怎么，现在在我这位老朋友眼里，我竟成了那种人？”
“这还真让我心里难过，实在难过啊。咱们不是多年交情了吗？”
听到这话，凌凌漆心头一震。
他分明只和这位周先生相识数日，何来多年好友之说？
这话根本站不住脚。
周天俊再度启唇。
“阿七，我不是那样的人！”
“是是是！”
凌凌漆连忙应声附和。
眼前之人的确不属此类，可给人的感觉却比那类人更令人窒息。
日子，终究是难熬得很。
周天俊深吸一口气，终于再次开口。
“我手头有些消息来源，还算可靠。”
“你身边的李香琴，恐怕不简单。金枪客的事，还有恐龙化石那条线，我都跟军区的司令打听过。”
“特别是关于你的部分。”
“什么？”
这话一出，凌凌漆当场愣住。
他从未听闻这些事，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天俊轻叹一声，语气平静。
“金枪客，其实就是你的司令。”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凌凌漆脱口而出，心跳骤然加快。
在他心中，司令是支柱一般的存在，几乎等同于信仰。若连他也靠不住，整个世界都将动摇。
周天俊没再争辩，只淡淡一笑。
“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现在不信也没关系。”
“你自己去查，亲眼所见，总比我说一百句来得清楚。”
他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切着甜点，神情自若，仿佛刚才的话不过是饭后闲谈。
凌凌漆却再也吃不下一口。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怎么会这样？哪里出了问题？”
他眉头紧锁，脸色发沉。
“司令要是有问题，那我这些年算什么？我的坚持，我的信念，难道全是笑话？”
他想反驳，想找漏洞，可越想越无力。
离开餐厅时，他独自走在夜色里，脚步沉重。
李香琴的身份曾是个包袱，压得她喘不过气。如今凌凌漆成了她唯一的指望，能帮她洗清过去。
以前他未必放在心上，但现在不同了。
周天俊既然开口，分量就不一样。
他的背景、地位，甚至影响力，都在司令之上。
如果真愿意出手，或许真能改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