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交往的范畴，他们心里都清楚，未来是打算一起走完的。
在这种前提下，彼此了解过去，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这一问，倒是让沈美微微一怔。
那些尘封的往事被轻轻掀开一角，他脸上掠过一丝不常见的局促。
“还不是因为日子太难熬。”
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自嘲。
“刚毕业那阵子，工作根本找不到。为了活下去，只能编个身份，把自己打扮得跟别人不一样些，反而更容易被人接受。”
“后来呢？为什么不再那样了？”
简洁的声音很轻，却直指核心。
沈美看着她，没有回避。
“现在不一样了，我不用再靠伪装活着。有钱了，也有靠山了。”
他顿了顿，目光认真起来。
“我想做回真正的自己，也想正大光明地追你，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沈美老师，还是慢一点吧。”
简洁说得坦诚，“我不是排斥过去的你，只是那个样子的你，我一下子还接受不了。”
“我需要时间去习惯，去真正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这回答平实而真实，没有敷衍也没有拒绝。
沈美听了，也只能点头。
世上很少有女人能轻易接受一个曾刻意隐藏性别的男人。
这份顾虑，合乎人之常情，无需多言。
“好，我等你。”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却坚定。
“公司那边也需要感情稳定才能推进下一步。”
这句话他说得平静，不是施压，也不是逼迫。
只是想在这段关系里，保留一点主动。
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对讨好型人格格外宽容，但他沈美可以低头，却不会彻底折断自己的脊梁。
他爱简洁，但不代表他会失去自我。
尊严对他而言，从不曾廉价。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影子。
“嗯。”
简洁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像是在思考，又像在等待时间给出答案。
简洁微微颔首。
这一动作，仿佛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关系虽浅，却总算有了开始的迹象。
至于这份来之不易的亲近能否延续，无人能断言。
话已出口，剩下的便只能交给时间。
转眼间，简洁已转身走远。
人群悄然骚动。有人惊讶，有人窃笑，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止不住地议论。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眼神恍惚。
沈美老师竟会向她表白——这件事本身就像一场梦。
“沈美老师，怎么会喜欢我呢？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她低声呢喃，声音几乎被办公室的喧嚣吞没。
周围的同事围了过来，语气里带着调侃与祝福。
“简洁，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沈美老师可不是什么虚浮之人，你该高兴才是。”
“别忘了，人家现在可是公司董事，地位仅次于老板娘。这样的身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咱们这些女孩，不就盼着能有个安稳归宿吗？”
“可不是嘛！你们俩互相有情，何不顺势而为？错过这次，以后可未必还有这般良机。”
“听我一句实话，嫁进那些所谓豪门，不如跟定沈美老师。外头那些权贵，表面光鲜，背地里算计不断。”
“你看沈美老师待你那样坦诚，哪里像是会欺负人的？”
“听说那些有钱人家，男人在外风流成性。既然眼前有个真心实意的，何必舍近求远？我相信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简洁终于抬手打断。
“行了，你们别说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
众人相视一笑，陆续散去。
他们懂得分寸，知道何时该退。
工位重归安静。
简洁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绪如潮。
她从抽屉里取出两张卡片，轻轻放在桌面上。
一张写着“沈美老师”，另一张，是“滑溜溜”。
她凝视良久。
“到底该选谁？”
左边一张牌，右边也摆着一张。
简洁站在中间，心乱如麻。
“老天爷啊，土地公公啊。”
“你们就不能让我顺顺利利做个决定吗？我该选谁？路到底在哪一边？”
她真的很难受，脑子像被风吹乱的纸片，怎么都整理不清。
滑溜溜有钱，出手大方，可他是富二代，家底再厚，未来也未必轮得到他掌舵。
更何况，他对她的喜欢，究竟有几分真心？
过往的情史她也打听过一二，那些来去匆匆的身影，早已说明了一些事。
今天能对她笑得灿烂，明天也可能对别人如此。
感情这条路，走不走得长远，没人敢打包票。
至于沈美，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江山，踏实、可靠，却少了那份让人一眼惊艳的光环。
选择前者，可能搭上富贵列车，但也可能中途被甩下；选择后者，安稳可期，但又怕错失所谓“命运的捷径”。
“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下一步往哪迈？”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空气吞没。
从小到大，耳边总响着一句话：关键时刻，不能心软，不能犹豫。
一步踏错，余生都得为这个错误买单。
她不敢赌，也不愿赌。
……
另一头。
沈美刚说完心里话，转身就找到了周天俊。
她站定在他面前，呼吸还不太稳。
“老板，你说的话我都照做了，现在呢？接下来怎么做？”
“简洁没答应你。”
周天俊语气低沉，眉头微皱。
这结果，出乎意料。
按他对简洁的了解，面对这样的局面，正常人都该知道该怎么选。
一个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一个是靠自己打出一片天的女强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孰轻孰重。
可偏偏，简洁犹豫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有些真相，他看得透，不代表别人也能看见。
有些权衡，他心中有数，但对一个普通助理而言，信息根本不完整。
她不了解背后的势力格局，不清楚谁才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人，又怎能做出精准判断？
想到这里，周天俊沉默了。
原来不是她愚笨，而是视野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