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年头，这一百块可不是小数目。
足够普通工人辛辛苦苦干上一两个月。
虽说在香港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大陆，这已经算是一笔让人眼热的资金了。
达文西眼睛微微睁大，心里也不由得泛起波澜。
毕竟他和凌凌漆一直并肩作战，既然对方能拿到这笔任务款，自己说不定也能沾点光。
他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达文西轻笑一声，抬手敬了个军礼，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乐开了花。
“终于轮到我了？轮到达文西出场了吗？”
司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从那一百元里慢悠悠抽出一张五毛钱。
“下楼买杯奶茶。”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找的钱，记得交回来。”
“明白！司令！”
达文西再次敬礼，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委屈啊，真是委屈极了。
人家出门有车开路，他呢？骑的是破自行车，连个遮风挡雨的棚都没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楼道里光线昏黄，脚步声回荡着。
达文西侧过头，盯着凌凌漆，语气有些发紧。
“阿七。”
“刚才那笔钱……原本该是我的。”
凌凌漆立刻接话。
“我知道是你的，司令当面给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顿了顿，他又笑了笑。
“但现在嘛——就是我的了。”
他哪会看不透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
没留一丝余地，直接转身就走。
身影一闪，人已不见踪影。
步伐轻快，仿佛踏着风。
达文西站在原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喉咙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终究来不及了，一切都已迟了。”
……
次日清晨，凌凌漆启程前往香江，途经周天俊的地界。
那座豪华酒店矗立眼前。
若无半点交情，他或许连脚步都不会停留。
可偏偏，他们相识已久，且他尚欠周天俊一份人情未还。
思及此处，他径直走入，来到对方面前。
“许久不见，周先生。”
眼前的凌凌漆，与昨日判若两人。
昨日他还似屠户市井之徒，今日却身着笔挺小西装，气质焕然一新。
周天俊看了，嘴角轻扬。
他顺手取下凌凌漆头上那顶特雷帽，淡淡说道：
“这帽子，还是摘了吧，与你不相称。”
“哦？”
凌凌漆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他对周天俊向来信服。
苦笑了一下，他干脆道：
“既如此，那就留给你吧。”
周天俊闻言，忍不住摇头。
他哪用得着这帽子？毫无用途。
但望着眼前这身打扮，宛如新郎迎亲般整齐，他也只是轻轻一笑：
“看你这样子，莫非真有要事在身？”
“那是自然。”凌凌漆坦然回应。
既然面对的是周天俊，他也不必遮掩。
话音一落便道：
“国家开始重视我了，这才是关键。”
一听这话，周天俊心中已然了然。
一切缘由，不言自明。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剧情启动的时刻到了。”
他不再多问，只看着凌凌漆，温声道：
“到了香江，若有难处——”
“立刻打我电话。”
“一定。”凌凌漆抬起拳头，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拳。
两人随后在楼下大排档坐下，随意吃了顿饭。
饭毕，凌凌漆起身离去。
背影渐远，融入晨光。
柳飘飘这时缓步走来，目光仍停留在远方那道身影上。
她轻声道：
“甚至，有点像周督察的翻版。”
所言周督察，自是指周星星无疑。
周天俊听罢，不置可否。
只是唇角微扬，淡然一笑。
“这次他去香江办差，咱们在那边碰面的机会应该不小。”
“嗯。”
柳飘飘轻轻点头。
至少从目前来看，凌凌漆对他的态度已悄然转变。起初还带着些许抵触，如今竟也生出了几分认可，这般变化，实属不易，实在少见。
两人随后返回总统套房。大陆这边行程已近尾声，是时候启程回香江了。
吉米仔一人足以应付这里的投资事务。至于周天俊此行，本意是借机游历放松，顺道为伙伴撑个场面。
身为千亿身家的香江富豪，这个身份分量十足。
它不仅为公司在内地拓展铺路，更能在政策层面争取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单是税务减免一项，便足以牵动巨额数字。
虽其他港商同样享有类似优待，但资源分配总有厚薄之别。
光说能行，并不代表真能成事，事情远比表面复杂得多。
年轻人啊。
这天天气晴朗。
一行人暂留于此地。
柳飘飘与周天俊一道出来走动，想找些事做。
她抿着嘴，神情略显不满。
低声嘟囔：“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儿好像也没多有趣，比不上别的地方。”
这话传入耳中，周天俊却不好接话。
这里是大陆，纵然发展迅速，和香江的生活节奏与繁华景象相比，终究有所不同。
怎可能处处如意，事事顺心？
正欲开口回应，忽见一人迎面走来。
那人穿着当时流行的喇叭裤，上身穿白衬衫，里面隐约透出白色背心。
肩上扛着一只尼龙袋，鼓鼓囊囊，像是装了不少物件。
这种袋子在那个年代极为常见，结实耐用，出门在外人人背着，既防破损，也防小偷。
他走到周天俊面前，显然没认出对方身份，只随口问道：
“兄弟，附近公交站在哪？”
周天俊抬手指了个方向。
“这人……长得有点像昨天见到的凌凌漆。”
柳飘飘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也许吧。”
周天俊淡淡应了一声。
的确如此。
刘晶的举动，让周天俊忽然想起了凌凌漆，也隐约牵连上周星星，甚至香江那位张浪的身影。
但这些都不重要。
在周天俊的世界里，谁对他有用，谁才会留下一点印象。
若毫无关联，便如风过耳，不留痕迹。
偏偏出人意料——
刘晶刚离开不久，便又从后方疾步追来。
虽未明确指向他们，可那神色与节奏，显然另有隐情。
“抓小偷！快帮忙！”
一声呼喊撕裂了街头的平静。
刘晶脸上写满焦急，手指直指前方奔逃的人影。
“先生！求您帮个忙，包里有我全部家当！”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周天俊，带着恳切。
“好。”
周天俊轻应一声，嘴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