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对无户籍的外来者本就心存提防，更别说是一群来历不明的黑户。除非你是腰缠万贯的大佬，否则没人愿意担这份风险。唯一的出路是进帮派，熬出头，自然有人收你进门。
可老戴和老鬼，不是那种能豁出去拼的人。
不到山穷水尽，谁愿意把命挂在别人手上？大多数人不过是混日子，过一天算一天，从没想过真能翻身做主。
可现在，铁头一句话，仿佛把天边的云撕开了一道口子，透进了光。
“铁头哥！这恩情我记下了，不多说了，先干三杯！”
老鬼腾地站起身，脸上的肥肉跟着颤动，一双小眼睛眯成了缝，满是掩不住的喜意。
他在樱花国漂了三四年的光阴，一直像只无根的浮萍，东撞西碰，始终没个落脚处。
如今，终于看见了岸。
正式工的薪水听着不多，但在他们眼里，已是难得的好差事。
更别提还有个屋子。
那个叫“小单间”的地方，在樱花国有个通称，面积至少四十平起步。
这样一个房间，过去连梦里都不敢想。
老戴从不甘居人后，行事一向不肯落于下风。
阿杰先前讲述的经历，让他和老鬼都看清楚了一些事。
尤其是铁头这个人，绝非寻常角色。
公司高层亲自点名的人，怎会简单？
即便是现在还只是个普通职员，可未来的上升空间明摆着。
跟着这样的人走，成为正式员工并非遥不可及。
“对了。”
铁头放下碗筷，语气沉稳地说道，“在公司做事，本本分分最重要。别搞那些歪门邪道，一旦被抓到。”
“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哪怕你跟阿杰再熟。”
这话他说得平静，却带着分量，算是提前划了底线。
阿杰略显局促。
毕竟消息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
但老戴和老鬼并不在意。
这种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老鬼一拍胸口，声音响亮：“放心吧，没问题。”
“谁不想安稳过日子？真能出头，谁还愿意整天提心吊胆。”
老戴也点头附和：“那是自然。”
“咱们这些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铁头哥你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
“嗯。”
铁头确实走过那段路。
正因如此，他对二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并未深究，也愿意替他们遮掩一二。
毕竟那不是杀人放火，不过是乱世里讨口饭吃。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谁又能保证自己始终清白？
没尝过别人的苦，就没资格谈什么善恶。
道理他没细想过，但心里早有模糊的认知。
“公司正式工月薪七十万樱花币，吃住全包。除去日常花销，每月能存下六十万。”
“这笔钱带回老家，足够让一家人翻身。”
“你们这些临时工，收入在三十万到四十万港币之间。”
“不少了。”
老戴和老鬼齐齐点头。
数目确实不算惊人，和捞偏门挣的差不了太多。
可捞偏门靠运气，今天有钱明天可能就饿死，风险随时压在头顶。
而这份临时工不同。
背后有靠山，前路有希望。
只要转成正式员工，收入立刻翻倍。
更重要的是——稳定。
包吃包住省下不少花销，手头能存下的钱自然多了起来。
铁头家里过得安稳，日子也算顺心如意。
而周天俊这边，气氛却有些不同。
刘金水终于开口抱怨：“这几天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两人正身处一间地下格斗场，四周墙壁斑驳，灯光昏黄。刘金水已换上紧身的体操服，双手戴着拳套，对着眼前的沙袋一阵猛击。
一拳接一拳，毫不留情，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砸进那厚厚的皮革里。
她的神情近乎狂怒，额角青筋微凸，像极了传说中燃烧到极限的战士。
“周天俊，你过来。”
她停下动作，沙袋虽未破裂，却已被打得严重变形。
猛地转身，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你要动手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毁了自己？”
周天俊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回应太多。
下一瞬，他一步上前，在妻子面前挥出一拳。
轰——！
沙袋应声飞出，链条剧烈晃动，尘土从顶棚簌簌落下。
“我要真跟你对练，哪怕只用一点力气，你也扛不住。”
他语气平静，“找个专业陪练更合适。”
刘金水轻哼一声，心里清楚得很。
这个男人，无论在家在外，都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抗衡的存在。
她虽是妻子，也只能仰望。
“黄秀秀那边，后来怎么样了？”
发泄过后，她的情绪渐渐平复，转而问起旧事。
周天俊淡淡道：“还行吧。”
顿了顿，又补充：“可惜啊，她已经有男人了，叫江口利成。”
“以前在按摩店做小姐的时候认识的客人，来往几次就在一起了。听说现在还有个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
“年纪也不小了，家庭也算稳定。你想让铁头和她重新开始，这念头怕是没指望了。”
刘金水低下头，声音低沉：“真是遗憾。”
她心里清楚，铁头那样的男人，世间少有。
生活或许清苦些，可真心、踏实、可靠，这些品质比什么都珍贵。
哪个女人不动心呢？
精神上的依靠，远胜过物质的富足。
“这事……得你去说。”
她忽然抬起头，语气坚定，“我要是开口，实在说不出口。”
“行。”
周天俊点头应下，“男子汉做事不拖泥带水，我去谈。”
“男人何必为一个女人失态，大丈夫何愁找不到更好的。”
周天俊随口说道。
话音未落，便迎来了回应。
是刘金水的声音。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存在了？”
她语气微冷。
“当然不行！”
周天俊连忙摆手，头摇得飞快。
“你是我媳妇，怎能跟别人比？你可是独一无二的。那时候也不是没人靠近我，可我没跟任何人走进婚姻。只愿与你一人执手到老。”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完整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