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玉清境第五层,王长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变化。丹田气海内的真元不仅量上翻倍,其质也更为凝练,运转之间,圆融自如,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感。驱使“墨竹”剑时,剑光愈发凝实,心念所至,如臂使指,远非第四层时可比。
然而,修为的提升并未让他产生丝毫懈怠,反而激起了更深的求知欲与探索心。他深知,修道之路漫长,除了自身功法的修炼,诸如炼器、制符、阵法、丹道等辅修技艺,亦能极大提升修士的实力与底蕴。青云门作为千年大派,于此诸道皆有深厚传承。
这一日,王长生在藏经阁翻阅道经典籍时,偶然看到了一卷名为《基础丹解》的玉简。其中所述,并非什么高深丹方,而是深入浅出地讲解了丹药之道的基础理论、灵草药性辨析、以及最基础的控火凝丹之法。
他原本只是随意浏览,但看着看着,心神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进去。
“丹道者,夺天地之造化,取草木之精华,融五行之变化,凝水火之功,成不死之玄丹……”
“药性有寒热温凉,有相生相克,君臣佐使,配伍得宜,则药效倍增,反之则无异于毒……”
“炼丹之要,首在控火。火候差之毫厘,药性谬以千里。文火温养,武火淬炼,收放存乎一心……”
字字珠玑,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回想起下山历练时,大师兄赠予的“回元丹”在真元耗尽时的关键作用,也想到自己若通丹道,或许能更快地助铁羽、钢翎成长,甚至炼制出辅助修行的丹药,于己于人,皆有大用。
更重要的是,他身具水、木属性的灵气感应尤为敏锐,而天下灵草,大多蕴含此两类灵气,于辨识、处理药性上,或能事半功倍。且《太极玄清道》中正平和,炼化的真元淳厚绵长,用于控火温养,或许别具优势。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想学炼丹!
这念头一经生出,便再也难以抑制。他拿着那卷《基础丹解》,兴冲冲地便去寻师父田不易。
守静堂内,田不易正捧着一卷古籍细读,听得脚步声,抬眼便见王长生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他许久未见的、混合着兴奋与渴望的神情。
“师父!”王长生躬身行礼,随即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中玉简,“弟子想研习丹道,恳请师父准许,并指点迷津!”
“哦?”田不易放下书卷,胖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他这七弟子,自下山历练归来,修为突破,心性沉稳,他本是满意的。却没想到,这小子不安心巩固境界,竟突然对炼丹起了心思。
“丹道一途,博大精深,却也繁琐艰辛,需耗费大量时间与资源,甚至可能耽搁自身修行。你可知晓?”田不易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弟子知晓!”王长生目光坚定,“然弟子以为,丹道亦是大道分支,若能有所成,既可助益自身与同门修行,亦可济世救人,与我所修之道并无违背。且弟子喜欢炼丹1更于辨识药性、控火温养上略有优势,愿倾力一试,绝不敢因此荒废主修功法!”
田不易看着他眼中那簇跃动的、名为“兴趣”的火焰,沉默了片刻。他年轻时也曾对杂学颇感兴趣,深知一名修士若对某道真正产生热爱,其所能爆发出的潜力是何等惊人。强行压制,反为不美。何况,大竹峰一脉,在诸般杂学上确实涉猎不深,唯有丹道可为传承,若老七真能走通此路,于大竹峰而言,亦是好事。
“嗯。”田不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默认了。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前,翻找片刻,取出一本纸张泛黄、看起来颇为古旧的厚册,递给王长生。
“此乃《百草初解》,记录了青云山周边常见千余种灵草、矿物的形态、习性、药性及采摘处理之法,乃丹道之基石。你既感兴趣,便先将其熟读、记诵,做到烂熟于心,见之能辨。”田不易语气严肃,“若连此关都过不去,便莫要再提炼丹之事,徒惹人笑。”
王长生双手接过那本厚重的《百草初解》,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尽的草木知识。他深知这是师父的考验,亦是入门的第一步,当下郑重道:“是!弟子定当潜心研读,不负师父期望!”
“去吧。”田不易挥挥手,重新坐回椅中,拿起之前的古籍,不再看他。
王长生捧着《百草初解》,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再次行礼后,退出了守静堂。
自那日起,王长生的修行生活中,便多了一项固定的功课——研读《百草初解》。
清晨竹林练剑之后,他便寻一处安静角落,或是竹林石畔,或是院落椅塌,潜心翻阅那厚厚的册子。书中图文并茂,记载详实,从最常见的“凝露草”、“月光花”,到较为稀有的“赤炎果”、“地脉根”,每一种药材都配有精细的图案,并详细说明其生长环境、采摘时节、药性功效以及与其他药材的配伍禁忌。
他记忆力本就不差,加之对此道确实抱有浓厚兴趣,对其中记载的诸多水性、木性灵草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记忆和理解起来,速度竟是不慢。
他不仅死记硬背,更会趁着在峰内活动的时机,按图索骥,去寻找书中记载的、大竹峰上可能存在的灵草。当他真的在一处幽涧旁找到一丛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寒烟草”,或是于岩石背阴处发现几株开着淡蓝小花的“星灵草”时,那种将书本知识与现实对应起来的喜悦,难以言喻。
大青山成了他最好的陪伴,在他看书时,便安静地卧在一旁反刍。铁羽和钢翎则对某些散发着特殊清香的灵草颇为好奇,偶尔会凑过来用喙啄一啄,被王长生笑着阻止,告知它们哪些可碰,哪些需远离。
时光便在淡淡的药香与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中悄然流逝。王长生沉浸在草木的世界里,浑然不觉疲倦。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在记忆与辨析这些复杂信息的过程中,似乎也得到了锻炼,变得更为凝练。
这一日傍晚,他正对着一株名为“七叶莲”的灵草图案凝神记忆其七片叶子的不同特征与药性偏重时,师娘苏茹端着一盘灵果走了过来。
看到王长生如此专注用功的模样,苏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将灵果放在他身旁的石桌上,轻声道:“长生,歇息片刻吧。丹道非一日之功,莫要太过劳神。”
王长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谢师娘。”
苏茹看着他手边那本厚厚的《百草初解》,眼中闪过一丝追忆,柔声道:“你师父年轻时,也曾翻过这本书呢。他能将此书给你,便是认可了你的心意。
好好学,若有不明之处,直接去问你师傅,别的不好说,唯有炼丹之道,你师傅能力压其余六峰,王长生闻言,心下大惊,原来师傅还是一个炼丹大师。”
王长生心中感动,点头应下。
夜幕降临,王长生合上书册,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草木的虚影与药香。他抬头望向星空,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丹道的大门,已在他面前缓缓开启。而这《百草初解》,便是点燃他心中丹火的第一缕薪柴。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前方还有更多的知识需要学习,更多的难关需要克服。但他心中充满了期待与动力,这条全新的道路,他定要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