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岁月静好。有了铁羽和钢翎的加入,王长生的临时居所更添了几分生气。两只雏鹤虽刚破壳,却已显露出不凡的灵性,对王长生极为依赖。
他每日以自身温和的水属性真元辅以捣碎的灵草汁液小心喂养,两只小鹤成长得极快,不过十数日,身上湿漉的绒毛便已干透蓬松,铁灰色的羽毛底色与淡金色的纹路愈发清晰,银灰色的眼眸也日益明亮,偶尔扑扇着稚嫩的翅膀,已能短距低飞。
大青山则忠实地履行着护卫的职责,它似乎也很喜欢这两个新来的“小兄弟”,时常安静地卧在一旁,看着王长生照料它们,眼神温顺。
这一日,王长生正将一丝精纯的真元渡入铁羽口中,助其消化食糜,忽然,他眉头微蹙,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望向谷口方向。几乎同时,大青山也警觉地站起身,耳朵竖起,鼻翼翕动,发出低沉的“哞”声示警。
有人来了!而且,气息阴冷杂乱,绝非善类!
王长生立刻做出反应。他迅速将铁羽和钢翎藏入身后岩壁的一道狭窄石缝中,以草木稍作遮掩,低声叮嘱:“莫要出声,待在此处。”两只小鹤极通人性,立刻缩进石缝深处,收敛了所有气息。
他又拍了拍大青山的脖颈,示意它隐入旁边的树丛。大青山会意,庞大的身躯灵活地没入阴影之中。
王长生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气息收敛至最低,如同磐石般隐在山壁下的阴影里,目光紧紧锁定谷口。他右手虚按在腰间的“墨竹”剑柄上,体内《太极玄清道》真元悄然流转,蓄势待发。
片刻后,三道身影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山谷。这三人皆穿着统一的暗红色劲装,衣角绣着一个狰狞的滴血骷髅图案,面色苍白中透着一股戾气,眼神闪烁,周身环绕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适的血腥与阴煞气息。
炼血堂!
王长生心中一凛,立刻认出了这标志性的服饰。青云门作为正道魁首,与魔教诸派争斗千年,门下弟子首要便是熟记各大魔教的标识。
炼血堂虽已不复黑心老人时代统领魔教的辉煌,但现在也是魔教中的大型门派,听闻其新任堂主练血老祖行事狠辣诡异,常以活人精血修炼邪功,为正道所不容,又实力强大,最近几年就连其它魔道教派中人也避其锋芒,隐隐有回归魔道第一大派之势。
没想到,在这黑风岭外围的僻静山谷,竟会碰上炼血堂的人!看他们修为,约莫都在玉清境三四层左右,应是外围弟子之流。
那三名炼血堂弟子进入山谷后,并未立刻深入,而是警惕地四下张望。其中一名瘦高个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奇怪,方才明明感应到此地有灵气波动,似乎还有不错的灵物气息,怎么进来后就淡了这么多?”
另一名矮胖弟子不耐烦地道:“管他呢,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灵物?赶紧搜搜,找不到就撤,堂里交代的正事要紧,莫要在此耽搁。”
第三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弟子眼神阴鸷,他目光扫过山谷,最终落在了王长生之前打坐修炼、以及放置鹤卵的那片区域。那里,虽然王长生已稍作清理,但残留的细微真元波动以及灵卵特有的气息,却难以完全抹除。
“不对!”刀疤脸眼神一凝,指向那片区域,“那里有古怪!残留的灵气很精纯,绝非寻常野兽所能拥有!定是有什么灵物在此停留过,或者……被人取走了!”
瘦高个和矮胖弟子闻言,也立刻围了过去,仔细探查。
隐藏在暗处的王长生心中暗道不好。他没想到这些炼血堂弟子对灵物气息如此敏感。铁羽鹤卵乃上古灵禽所遗,灵韵非凡,即便已经孵化,残留的气息依旧引来了这些鬣狗。
“哼!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刀疤脸冷哼一声,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开始更仔细地搜索四周,“都仔细点!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敢抢我们炼血堂看上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三人在谷中散开,搜索范围逐渐向着王长生藏身之处靠近。
王长生知道,不能再躲下去了。一旦被他们发现铁羽和钢翎,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将这三人引开,或者……解决掉!
就在那矮胖弟子即将拨开王长生藏身处的草丛时——
“锵!”
一声清越剑鸣骤然响起!“墨竹”剑悍然出鞘,带起一道淡蓝色的凌厉剑光,如同毒蛇出洞,直刺那矮胖弟子心口!
王长生这一剑,蓄势已久,又快又狠,毫无保留!
那矮胖弟子根本没想到此地还藏有他人,且一出手便是如此杀招!他惊骇欲绝,仓促间只来得及将手中一柄淬着绿芒的短刃横在胸前。
“叮!”
剑尖精准地点在短刃之上!矮胖弟子只觉一股精纯而磅礴的真元如同潮水般涌来,远超他的修为!他虎口崩裂,短刃脱手飞出,整个人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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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找死!”
瘦高个和刀疤脸又惊又怒,厉喝出声。两人反应极快,一左一右,同时向王长生扑来!瘦高个挥舞着一柄血色幡旗,晃动间散发出阵阵扰人心神的鬼哭狼嚎之音,直冲王长生识海。而刀疤脸则双手成爪,指尖泛起乌光,带着腥臭之气,抓向王长生咽喉,显然修炼了某种毒功!
面对两人夹击,王长生临危不乱。他心志坚定,那幡旗的鬼啸之音虽让他心神微荡,却远不足以撼动其根本。《太极玄清道》真元自发护体,流转不息。他脚下步法变幻,身形如游鱼般灵动,间不容发地避开了刀疤脸的毒爪,同时手中“墨竹”剑划出一道圆弧,淡蓝色剑气纵横,将再度袭来的血色幡旗逼退。
“青云门的牛鼻子!”刀疤脸看清王长生的道袍,眼中杀机更盛,“竟敢伤我炼血堂的人!拿命来!”
他攻势更急,双爪挥舞间,带起道道乌黑腥风,显然动了真怒。那瘦高个也在一旁策应,血色幡旗不断摇动,干扰王长生心神。
王长生以一敌二,却丝毫不乱。他剑法严谨,根基扎实,将一套青云基础剑法施展得滴水不漏,守得稳如磐石。偶尔寻得破绽,一剑刺出,必逼得对方手忙脚乱。他的真元精纯度远胜这二人,虽修为相仿,但实际战力却高出不止一筹。
激斗中,王长生觑见一个空档,剑势陡然一变,由守转攻,一道凝练的剑气直取瘦高个持幡的手腕!瘦高个大惊,慌忙回幡格挡。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哞——!!”
一声震耳欲聋的牛吼如同平地惊雷,在一旁炸响!一直隐在暗处的大青山,见主人久战不下,猛地从树丛中冲出!它体型虽不及那黑熊妖,现在却也长的颇为壮硕,四蹄踏地,地面微震,低着头,那对初显峥嵘的青色牛角,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狠狠撞向正全力应对王长生剑气的瘦高个!
“什么鬼东西?!”瘦高个猝不及防,被大青山结结实实地撞在腰侧!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啊!”瘦高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人被撞得横飞出去,手中血色幡旗也脱手掉落,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便没了声息,不知死活。
刀疤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威风凛凛、周身散发着清灵之气的大青山,又看了看持剑而立、气息渊渟岳峙的王长生,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
他万万没想到,这青云小子不仅剑法厉害,竟还驯养了如此凶悍的灵兽!己方三人,一照面便被废了一个,如今又折一个,只剩下自己……
“撤!”刀疤脸当机立断,再无恋战之心。他虚晃一爪,逼退王长生半步,转身便向谷外亡命奔逃,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王长生并未追击。他持剑而立,看着刀疤脸狼狈逃窜的背影,眉头紧锁。
初次与魔教中人交锋,虽是小胜,却让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沉甸甸的。炼血堂弟子出现在此,绝非偶然。他们口中的“正事”,又是什么?这黑风岭,或者说这河阳城周边,恐怕不再平静了。
他收剑归鞘,走到那被大青山撞飞的瘦高个身旁探查,发现其肋骨尽碎,内脏受损,已然气绝。又看了看那个被他一剑重创、昏迷不醒的矮胖弟子,略一沉吟,并未取其性命,只是废了他的丹田气海,让其无法再为恶。
处理完现场,王长生唤回大青山,又将石缝中的铁羽和钢翎抱出。两只小鹤似乎也感受到了刚才紧张的气氛,依偎在他怀里,轻轻鸣叫。
“此地不宜久留了。”王长生抚摸着它们柔软的羽毛,目光投向谷外。炼血堂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石头,打破了他游历之初的闲适。他知道,前方的路,恐怕不会那么平坦了。
他收拾好行装,带着三只灵兽,迅速离开了这座暂时的栖身之所,继续向东行去。只是这一次,他的心中多了一份警惕,也对这看似平静的世俗,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魔影已现,风波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