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溪镇,王长生与大青山这一人一兽的组合,立时引起了轰动。
当王长生告知熊妖伏诛的消息时,起初镇民们还将信将疑,直到那三名被救回的村民涕泪横流地证实,并描述了一番仙师与熊妖搏斗的“惊天动地”(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整个清溪镇顿时沸腾了!压抑已久的恐惧化作狂喜,人们奔走相告,敲锣打鼓,如同过节一般。镇长带着一众乡绅耆老,捧着酒肉财物,非要酬谢王长生,被他婉言谢绝,只收下了一些干粮和清水作为补给。
他没有在镇中久留,婉拒了镇民的盛情挽留,在无数感激和敬畏的目光中,带着大青山,再次踏上了行程。此件事了,他打算继续向东,前往河阳城,完成既定的游历计划。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完全走出黑风岭范围,踏入官道之时,一直安静跟在王长生身边的大青山,却忽然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它不再亦步亦趋,而是停下脚步,昂起头,那双纯净的大眼睛望向黑风岭更深、更偏僻的西北方向,鼻翼翕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某种催促意味的“哞哞”声。
“嗯?大青山,怎么了?”王长生察觉到伙伴的异常,也停下脚步,顺着它的目光望去。那边是黑风岭的支脉,山势更为险峻,林木也更加古老茂密,寻常猎户和采药人几乎不会涉足。
大青山见王长生停下,便用脑袋轻轻拱了拱他的腿,又朝着那个方向叫了两声,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
王长生心中一动。大青山身具灵异,它对某种气息的感应,或许远超自己。它如此表现,莫非是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或是……有什么不寻常之物?
想起师父“多看看这世间”的教诲,又兼好奇之心,王长生略一沉吟,便决定前去一探。“好,便依你,我们去那边看看。”
大青山闻言,眼中立刻流露出欢喜之色,率先迈开蹄子,朝着那偏僻山域行去,步伐轻快,仿佛识途老马。王长生紧随其后。
越是深入,周遭的环境越发显得原始而幽静。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巨蟒般缠绕其间,地面上积满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踩上去松软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和淡淡的腐殖气息,灵气似乎也比外围要浓郁几分。
行了大半个时辰,已深入人迹罕至之地。前方出现一面陡峭的岩壁,岩壁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和藤类植物。大青山在岩壁前停下,用鼻子在岩壁底部一处被茂密藤萝遮掩的地方使劲嗅了嗅,然后回头看向王长生,发出短促的叫声。
王长生会意,上前拨开那层层叠叠、几乎与山壁融为一体的藤蔓。果然,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洞口,隐藏在藤蔓之后!洞口幽深,向内望去一片漆黑,但有丝丝缕缕极其微弱的、带着寒意的灵气,从洞内逸散出来。
“别有洞天?”王长生警惕起来,运转真元护住周身,同时将神识缓缓探入洞中。神识反馈并无活物气息,只有一股精纯而古老的灵韵盘踞其中。
他示意大青山留在洞外警戒,自己则矮身钻入了洞口。
洞内初时狭窄,仅行数步便豁然开朗。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石窟顶端有几处缝隙,投下几缕天光,勉强照亮了内部。石窟中央,有一个用干枯树枝、柔软羽毛精心搭建的巨大巢穴,几乎占去了石窟一半的空间。
而吸引王长生全部目光的,正是那巢穴之中的物事——
那是两颗比成人拳头略大的蛋!
蛋壳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银色,上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云纹又似闪电的淡金色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流转着不易察觉的光华。一股精纯而凛冽的灵性波动,正从这两颗蛋中散发出来,与洞内那股古老的寒冰灵气同源。
“这是……灵禽之卵!”王长生心中一震,立刻辨认出来。观其形态、灵韵,绝非寻常鸟类,定是某种强大的上古灵禽遗留的后代!
他仔细观察那巢穴,发现构建巢穴的羽毛,大多呈白色,翎管呈黑色坚硬,边缘锋锐,仿佛铁片一般。结合此地残留的气息以及卵上的纹路,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
“铁羽鹤!”
没想到,在这黑风岭的隐秘洞窟中,竟能发现两颗铁羽鹤的卵!看这巢穴的状态,以及卵上灵光流转的模样,显然是即将孵化,只是不知为何,那成年铁羽鹤并不在巢中。
王长生走近巢穴,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两颗鹤卵中蕴含的勃勃生机,那是一种冰冷中孕育着生命的奇妙感觉。他身具水灵根,对这类偏向寒冰属性的灵物,天然便有几分亲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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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其中一颗鹤卵。指尖传来温润而坚硬的触感,并非想象中的冰凉,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暖意,那是内部生命活动所产生的热量。同时,他体内的水属性真元似乎也受到牵引,微微活跃起来。
“看来,那成年铁羽鹤或许是外出觅食,或许是遭遇了不测……”王长生心中思忖。将这两颗珍贵的灵卵留在此地,风险太大。且不说可能被其他妖兽发现吞食,便是那迟迟未归的成年铁羽鹤,也情况难料。
他看着这两颗灵韵盎然的鹤卵,又想起与自己颇有缘分的大青山,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相遇即是有缘。既然那成年铁羽鹤不知所踪,留你两卵在此自生自灭,未免可惜。不若我将你们带走,悉心照料,助你们孵化,日后也好有个归宿,不至于埋没于此。”他对着两颗鹤卵轻声说道,仿佛在与其中的小生命沟通。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当他话音落下时,那两颗鹤卵表面的淡金色纹路,竟同时微微亮了一下,虽然微弱,却清晰可见!
王长生心中一定,这灵卵果然灵性十足!
他不再犹豫,脱下外袍,小心地将两颗铁羽鹤的卵包裹起来,稳稳地抱在怀中。卵入手微沉,能感受到其中生命的重量。
抱着鹤卵,他转身走出了这处隐秘洞窟。
洞外,大青山见他出来,立刻凑上前,好奇地看着他怀中鼓鼓囊囊的包裹,当它感受到那包裹中散发出的同源却又更为凛冽的灵性时,眼中闪过一丝敬畏,随即又化为亲近,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包裹。
“走吧,大青山。”王长生心情颇佳,笑道,“我们此行,又多了两位伙伴。只是它们尚需时日,方能与你相见。”
他回望了一眼那被藤蔓重新遮掩的洞口,将这处发现铁羽鹤卵的秘地记在心中。然后,抱着两颗承载着上古灵禽血脉的希望之卵,带着通灵的青牛大青山,离开了这片给予他意外惊喜的黑风岭深处。
阳光洒落,将他们的身影拉长。王长生的行囊中,多了熊妖材料,怀中,更抱着未来的强大助力。他的历练之路,甫一开始,便已是收获满满。而如何孵化、养育这两只铁羽鹤,将是他接下来需要面对的新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