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分列两班，人人脸上都带着墙子岭大捷带来的振奋。兵部尚书双手呈上捷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是役，歼敌两万一千，缴获战马三千匹，军械无算。清军主力遭重创，皇太极狼狈北窜。此乃万历年以来，辽东第一大捷！”
帐中响起低低的赞叹声。几个老臣甚至抬手拭泪——多少年了，自萨尔浒之后，明军对清军就败多胜少，更别说如此酣畅的歼灭战。
“陛下圣明！天佑大明！”众臣齐声高呼。
主位上，李明的神色却异常平静。等呼声稍歇，他才缓缓开口：“捷报朕已看过。徐骥、袁崇焕及前线将士，功不可没。传旨：有功将士，按新订《军功授田令》，即刻核算封赏。阵亡者，抚恤三倍，子女入学、家人免税。”
“陛下仁厚！”户部尚书躬身，却又迟疑，“只是……这抚恤、封赏，所需银两……”
“从内帑出。”李明截断，“不够的，发国债。江南那些抄没的家产，也该变现了。”
这话提醒了众人——墙子岭的胜利，是用国库最后一颗炮弹换来的。下一场仗，拿什么打？
“陛下，”新任兵部右侍郎出列，“当乘胜追击！清军新败，士气低落。臣建议，即刻命袁崇焕挥师东进，收复锦州，与宁远吴三桂部会师，将清军彻底赶出辽西！”
“不可！”户部尚书急道，“墙子岭一役虽胜，我军亦伤亡四千。炮弹已尽，粮草转运艰难。此时远征，万一……”
“万一什么？万一清军卷土重来？”兵部侍郎冷笑，“王尚书是怕花钱吧？须知战机稍纵即逝！此时不取锦州，待皇太极重整旗鼓，悔之晚矣！”
两派又争执起来。主战者要一鼓作气，主守者要休养生息。
李明静静听着，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等争吵稍歇，他忽然问：“锦州现在谁手里？”
众人一愣。兵部尚书答：“自然是清军。多铎部五千人驻守。”
“祖大寿呢？”
“按前报，应是……降了。”兵部尚书声音低下去。
“降了？”李明笑了，“那他为何要焚毁粮仓、沉没火炮？为何要在绝笔信中说‘愿为内应’？”
殿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
“陛下是说……”兵部侍郎眼睛一亮。
“朕什么也没说。”李明起身，走下丹陛，“朕只知道，墙子岭这一仗，清军至少需要两个月才能恢复元气。而这两个月，足够做很多事——比如，整顿漕运，补充粮草；比如，编练新军，生产火炮；比如……”他顿了顿，“让某些人，想清楚该站在哪一边。”
他走到殿门前，望着北方：“传旨：袁崇焕所部，就地休整，加强戒备。徐骥率炮营回南京，督造新炮。另，命登州水师北上，袭扰辽东沿海，断清军海路补给。”
“那锦州……”
“锦州的事，朕自有安排。”李明转身，眼中闪过寒光，“现在，该处理另一件事了——漕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