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钱老三那副诡异中又带着悲泯的神情，陆离只觉得有些神奇。
像钱庄老鬼这种被侵蚀了几百年的异类，本应该无限趋于鬼的存在，也会有感情的么？
应该会有的吧？陆离心里如是想着，默默的盘点了一下：张伯华、罗文松、罗千、张洞、杨间和杨戬
他们好象或多或少都对这世间生灵有点感情。
但提到杨戬，陆离又忽地想到了另外一个恐怖的问题：杨戬尚且如此，那鬼呢？鬼难道就不能有情感的么？
陆离好象记得鬼的唯一性规则就是不可以被杀死，但好象没说不能拥有情绪。
而且
陆离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人皮纸，这好象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虽然这逼东西跟其它鬼一样，对人类抱有着极其深刻的恶意，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确实会有害怕。
它还善于通过交易和诱导的方式去达成某种目的，尽管他也不知道把这玩意盖在脸上会有什么后果。
陆离突兀地意识到，这种目的或许是人皮纸杀人规则的一部分，即使它有智慧，但也无法忤逆他自己的规则，只要有可能，它一定会竭尽所有的去实现它的目的。
陆离象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莫名的笑了一声。
就是因为人皮纸这种诡异的性格特点，它才能够无限制地被杨间白嫖啊，不然杨间也走不到那个层次吧
这人皮纸的前主人还真的是个天才，他借着这无限预测未来的能力，或许明白了人不可能变成驾驭规则的鬼，但鬼可以变成拥有一定情感的似人厉鬼。
但这种对于鬼来说完全是多馀的情感，又会与它们自身的杀人规则相互影响，只要利用得当，就可以成为后人无限白嫖的资粮。
“怎么？想通什么东西了？”钱老三那诡异的神情消失，又变得乐呵，“签了它，你能得到一些好处，是钱庄不能带给你的。”
“什么？”陆离神情一动。
“自然是这老鬼的七情厉鬼拼图。”张幼红在旁边补充，“你这老东西倒是精明，先前就把你那宝贝似的拼图拆了一半，拼到了你女儿那里，啧啧。”
钱老三也没有恼怒，依旧是笑呵呵的：“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么，一个能终结灵异的传奇，除了外面那只稻草人外，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点破家当？”
陆离听他们的争辩，心中对七情鬼也有了一定的猜测，但还是有点不确定，问道：“七情鬼是什么？”
“七情五脸，三头六臂，四方通宝，厉鬼禁行。”钱老三那无瞳的眼睛转向了陆离，“大明前期的四个老古董，七情就是一份完全死机的鬼拼图，驾驭它的人，可以有完整的情绪。”
“你自己也有那一张哭脸吧，应该也熟悉这些可以影响情绪的东西。”
陆离恍然，这玩意小杨应该是挺需要的，他自己的话体内还不知道有没有鬼呢，还算正常总归是好东西。
“说话只说一半，你怎么和那个老混帐一个德性？”张幼红将那张鬼契递给了陆离，“你仔细想想，驾驭了七情之后，你的情绪被鬼复盖，那时候你还是你么？”
“又不是送给他，只是通过鬼契的灵异转嫁罢了。”钱老三往肚子里掏了掏，又掏出了由一根红绳穿起来的铜钱剑，“再加之这个，那偷东西的留下的，怎么样？”
陆离看着这玩意眼睛都瞪大了，我去，在这种邪门的世界里，这种比较正经的道教法器都有么？
随即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在张洞古宅里面的时候，铜钱可是展露了真身的，就是一节干枯的手指！那这玩意不就是一百多根手指么？！
果然这扯淡的世界就没什么正常的东西。
“它的规则是啥？”陆离问。
“不知道。”钱老三摇摇头，“当初它就是通过这东西找到我的，好象可以当司南用？”
“那那成吧。”陆离眼角抽动了两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陆离上前拿走了那把古怪的铜钱剑，晃动了两下，虽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诅咒，但对于报纸鬼来说，想必是无碍的。
果不其然，报纸鬼体内的诅咒又多了一大堆，要不是钱小姐无时无刻不在灌输的灵异，陆离都怀疑报纸鬼会不会被这一群诅咒给硬生生打爆。
陆离抹去了鬼契上钱庄的名字，将其递给了钱小姐。
“庄庄主，你真的舍得这庄子？”钱小姐接过鬼契，抓住稻草人的手微微握紧，最后一次看向钱老三，也是最后一次与他对话。
这是她爹，也是她的庄主，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是以女儿的身份，还是钱庄一员的身份问的。
“那混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钱老三闭上眼睛，仅剩的一只手伸进去了自己的脑子里面，撕下来了某些东西，“快签吧，我也要暝目了。”
钱老三说完，将那东西往钱小姐身上一扔，那玩意瞬间就钻了进去。
女子也不再尤豫，按下了手印与名字。
一道明艳的黄色火光亮起，鬼契的契约达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陆离只感觉与钱小姐之间多了一种联系，那是灵异上的诅咒，就好象对方身上的灵异全部转嫁到他身上来了。
陆离下意识的将其挪走了。
鬼契达成的刹那，钱老三身上的腐烂开始急速的加剧。
张洞的古宅。
张洞不知何时，已然走出了那座古宅。
他虽然白发苍苍，也难掩脸上的肃穆与恐怖，他旁边正站着一个拽着拐杖、提着篮子的老太婆。
他们两此时站在了树林的出口处，安静的等着什么。
忽地，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黄色的大灯。
鬼公交从远处悄无声息地驶来，车门缓缓打开，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张洞和孟小董上了车。
数字开始跳动，从2变成了4。
车厢里面非常安静，只有两个乘客，以及一个老头司机，司机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
“去钱庄？”秦老问。
“恩。”